第3章
正午的阳光在云层后若隐若现,让满目疮痍的城市多了几分惨淡的光亮。空气中还弥漫着火烧和化学物质的刺鼻气味,仿佛灾难与毁灭的余波从未消散。在一栋废弃楼房的角落里,零收拾好背包,准备离开这个临时栖身之处。
经过短暂的休整,他的身体状况比起前一天好了一些,但精神依旧紧绷,根本不敢有片刻的怠慢。末日降临不到一天,城市已变成人间地狱。昨夜零在这残破的房间里稍事休息,每当疲惫得要合眼时,外面就会传来怪物的嘶吼或枪声,时而有建筑在夜空中轰然倒塌,巨大的响动震彻四野。要不是系统带来的那一点身体强化,他怕是根本撑不到现在。
“这地方毕竟太危险,早晚得挪窝。”他紧了紧背包带子,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当下,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夜里的火焰与烟尘已经减弱许多,但整个城区依旧处处散落着小规模的火光,还有破败不堪的建筑随时可能倒塌。这并非能安心驻留的环境;他需要继续寻找物资,也得尽快离开危险地带,免得被成群结队的怪物围堵。
在走到楼梯口时,零不自觉地又调出脑海中的“系统界面”——他如今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神奇的操作,抬头或闭眼都不需要,只要心念一动,眼前便能浮现出那块暗红色的光幕。光幕上仍然显示着他此时的权限信息、可衍生的“子系统”种类,以及那少得可怜的能量点数。
“能量还是25点,没有提升。”零叹了口气。
昨夜他查看过系统说明:想要增加能量,必须完成“系统任务”或进行某些特殊的能量汲取方式。而“系统任务”究竟是什么,如何触发,系统并未给出详细解释。至于“特殊方式”,就更是模糊不清,仿佛只有等到绑定更多宿主、或是遭遇特定事件后,才会自动解锁。
零记得自己还拥有一个可以为他人生成“子系统”的能力。“战斗系统”“医疗系统”“侦查系统”三大基础模块已在光幕上列好,但消耗能量却不一而足。系统似乎对他这个“最高权限持有者”有一定保护机制,不会直接告诉他如何最大化利用,只是把大致功能摆在那儿,让他自行摸索。
“缺乏能量,也就无法大规模创建子系统,只能先找个合适的试验对象,看看效果到底如何……”零默默想着,穿过满地瓦砾与碎玻璃,捏着鼻子躲避腐烂的气味。他早先看到过一些幸存者的尸体,或死于怪物之口,或死于饥饿和伤痛,甚至有人在混乱中被同类枪杀。这座城市已经彻底被恐惧与绝望吞噬,每个人都只顾自保,陌生人之间的互相提防与残忍也在不断发酵。
“没准儿……真能碰到一个命悬一线、却还抱有求生意志的家伙,让我试试给他‘绑定系统’?”他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昨夜的反复思考让他意识到,与其被动等待“系统任务”的到来,不如主动去寻找机会——只要能成,就能在混乱中获得第一名“忠诚”的战力,还能测试系统的具体威力。对他来说,这既是一场冒险,也是一次必须执行的计划。
带着这番思考,他侧耳倾听楼外的动静,确认暂时没有怪物聚集的声音,才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踏入了满是灰尘的残破街道。
他沿着街角缓慢前进,不敢走大马路。残垣断壁遮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偶尔能听到远处有人在喊叫,但多半是短促的呼救或怒骂,随后又被更大声的爆炸或枪响淹没。整座城市宛如一片废墟迷宫,到处充斥着废车、坍塌的墙体以及被掀翻的路面。
走到一处塌陷的大坑时,零停住了脚步。他发现这个大坑周围的地基似乎断裂,形成了一个临时的“下水道出口”。按理说,那儿可能潜藏着怪物,但也可能躲着伤者或流民。他蹲下身,侧耳仔细听了听,却只听到微弱的流水声,以及某种沉闷的喘息。
他心里泛起一丝不祥之感,也可能是机遇。末日里,每一个未知的角落都可能埋藏生机或陷阱。他略微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过去看看——毕竟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对象来测试系统,就算没有,也能顺带搜寻物资。
零跨过垮塌的混凝土块,猫着腰进入那处昏暗的下水管道。破败的金属护栏七扭八歪地倒在旁边,断裂的铁刺像一圈尖锐的狼牙。进入管道后,扑鼻而来的腐烂气味更加强烈,水流声也愈发清晰。通道不算很长,但积水淤泥让人寸步难行,他只能小心踩在干一点的水泥墩上,避免发出过大的动静。
“呼——呼——”
他突然听到了那沉重的喘息声在管道尽头回荡,听上去很痛苦,像是人类受了重伤,正在艰难地呼吸。零加倍小心,一边警惕可能出现的怪物,一边朝声音来源处挪动。
走了十几米,借着管道口微弱的光线,他看见了一个躺在冰冷泥水里的身影:那是个年轻的男子,浑身衣物破烂不堪,一只腿上满是血迹,显然曾被子弹或碎片击中。此人一只手还紧紧抱着一把老旧的步枪,枪口抵在管壁上,仿佛想用仅剩的力气将闯入者射杀。可他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冷汗直冒。
零心中一震:看样子,这人的精神状态还在死撑,并没有彻底放弃生命。他想了想,没有贸然开口,而是先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敌意,随后轻轻叫道:“喂……别开枪。你还能听到吗?”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警惕地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布满血丝与倔强,像是警告对方:再靠近一步,就要扣动扳机。看这表情,应该是个和末世前不少年轻退伍军人或安保打工仔类似的人物,对枪械有一定熟悉度,或者至少没有彻底崩溃。
零继续保持镇定,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没有恶意。我是个幸存者,刚好路过。我看你伤得不轻,需要帮忙吗?”
被称作“幸存者”的年轻人咳嗽了几声,似乎想强撑着爬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他艰难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嘶哑的声音低吼:“别过来……我……可以自己撑。”他每说一个字都颤抖不已,肢体失血过多,已经到了极限。
零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走近了几步。那人果然立刻抬枪,想瞄准零的胸口,但因为重伤和体力不支,导致动作极其迟缓、虚弱,子弹也不知有没有剩余。零见状,一个俯身侧移,轻巧地用手掌拍开了对方的枪口。这一刻,零能感觉到自己那与日常完全不同的速度与反应,果然来自系统对身体的强化。要在过去,他绝无可能这么利落地化解危机。
“抱歉,我暂时还不想死在你枪下。”零苦笑,伸手把老旧的步枪拿到一旁,随即半蹲下身,从背包里摸出仅剩的一小瓶干净水。他拧开盖子,缓缓递到对方唇边,“喝一点,不会毒死你。”
那青年警惕地想要躲闪,但最终还是因为伤势过重,只能让水流进嘴里。几口冰凉的水下肚,青年似乎缓了口气,咽了几下后喉结颤动,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谢……谢……我叫陈默。”
“陈默?”零轻声重复了一遍。他观察着陈默腿部血肉模糊的样子,能看到明显的弹孔,周围皮肤呈现暗红或淤青,还有撕裂的伤口。“你情况不妙,子弹似乎还没取出,而且有感染风险。你要是不想死在这儿,最好早点处理。”
陈默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不甘,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试着自救过……可根本来不及。昨晚和那帮怪物纠缠,也没有药品,还被流弹打中……能活到现在,算我命大。”说到这儿,他神情忽然变得坚毅,“我不想就这么死。可现在……谁能救我?”
零沉默了片刻,脑中却骤然响起了一道冰冷的提示音:
“检测到潜力宿主,可尝试绑定子系统:战斗模块。”
这道提示令零心里猛地一动——机会来了。陈默很明显是一个具备一定战斗素质与求生意志的人,若能对他进行“绑定”,就能为系统增加第一次实际应用案例,也能变相给自己多一个臂助。而且,对于陈默而言,这或许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也罢,就拿你来做我的试验。”零看着陈默,眼里闪过一丝思考。他并没有开口直接说明,而是轻轻起身,装出思忖的模样。
陈默看到零站起来,还以为零要丢下自己走人,顿时面露焦虑,却又无力阻止:“嘿……你……你要走了?”
零转过头,淡淡说道:“给我看看你的伤。或许我有办法。”他故意用了一种含糊其辞的口气,为接下来的“系统授予”预留伏笔。
陈默迟疑地收回那有些惊讶的眼神,然后点点头,将右腿的裤管撕开,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液几乎凝结成褐色的硬块,周边还泛着炎症的迹象。若是不及时处理,别说感染,他很快就会失血而亡。
零慢慢蹲下,面色凝重。他在内心向系统发出指令:
“衍生子系统——战斗模块,绑定目标:陈默。”
随着念头一动,零仿佛感觉到体内某种能量被抽离,光幕上那“能量点25”的数字向下滑动,最终停在了15的位置。同时,一道隐秘而幽蓝的光芒从他掌心蔓延开来,将陈默的身体笼罩进去。
蓝光闪烁的过程很短暂,大约持续了两三秒钟。零感觉自己透过光芒,捕捉到了一连串快速滚动的数据代码,似乎系统正在解析陈默的身体结构和精神状态,进行实时改造。陈默本人则好像没有看到这束光,只能感觉到身体逐渐变得温暖,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在这短短几秒钟内,零清晰地“看”到一份“绑定进度条”在脑海里加载:从0%到100%,最后化为了“绑定完成”的提示。紧接着,他收到了一个新的确认信息:
“子系统:战斗模块(基础)已成功授予宿主‘陈默’。”
“当前宿主生命体征:危急,但已启动系统应急治愈。”
零暗自心喜,却压住内心的兴奋。他尝试在脑海中打开“权限监控”界面,果然看到新增了一条“陈默”的宿主信息:那里面的生命体征、体力、精神、以及子系统使用状况都一一列明,甚至陈默尚未了解的潜能指标,也以数据形式呈现在零面前。这仿佛一台实时监控仪器,只要零有需要,便可随时查看对方状态。
而此时,陈默也感受到了一些异样。最开始只是剧烈的疼痛似乎被某种轻柔的暖意抚平,接着,血液仿佛受到刺激,居然开始缓慢止血。虽然伤口还是可怖,但已经没有不停涌出的鲜血;整条右腿也不再一阵阵抽搐,而是恢复了少许知觉。他咬着牙,用手肘撑地勉强坐起来,惊骇地发现:“我这是……怎么回事?”
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却也知道得点到为止:“我……有点特殊的能力,可以临时帮你续命。先别多问,试着活动一下。”
陈默依言微微移动了一下腿,顿时倒吸口凉气,疼痛依旧存在,但明显感觉到肌肉里那种生机在重燃。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零,眼里尽是复杂和震惊——末日降临以来,他见识过一些拥有怪力或者异能的“觉醒者”,可大多只能自保,却从未见到有人能“帮别人疗伤”。
“你到底是谁?”陈默忍不住问道。
零淡淡地摇头:“这不重要。你可以叫我‘零’。你没死,现在就行。子弹还在你腿里,但至少不会马上致命。”他说着,从随身背包里找出了一把简易小刀和点绷带,以及少量的药粉,“你先忍着痛,我给你做个初步处理。”
陈默咬紧牙关,脸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却没有抗拒。他能看得出,零没必要害他,对方毕竟还拿出绷带和药物,这说明眼前这个陌生人说的“帮忙”不是一句空话。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管道内回荡着低沉的闷哼与金属碰撞骨肉的声响:零用简陋的方式,帮陈默探到那颗嵌在肌肉深处的弹头,硬生生给取了出来,又撒上药粉,在没有麻醉剂的情况下完成了最原始的“手术”。陈默疼得几次险些昏厥,但始终强忍着。末日前,这种极端手段或许不堪想象,可在如今的末日里,这已经是最珍贵的救治方式。
好不容易包扎完毕,陈默已是一身冷汗,精神也几近崩溃。但显而易见,他的情况比刚才好太多,至少不会再因为大量失血而垂死。零半扶半扛地把他挪到管道壁旁,让他靠着歪斜的水泥支柱。
“你先休息一会儿。”零脱下外套,垫在陈默背后,让对方可以稍微坐得舒服。“我还要找路出去,这地方太容易被怪物堵死。你若能跟上,就一起走;若不能,我也只能说声抱歉。”
陈默看了一眼手边的老旧步枪,又抚了抚腿上粗糙但踏实的绷带,心底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他对零充满感激,同时也有困惑——对方为什么要帮他?在这个弱肉强食、人人自顾不暇的末世里,好心往往就是愚蠢。可既然零已经出手帮他,那他总不能辜负这一份恩情,更何况,他也不想一个人死在这阴暗潮湿的管道里。
“我……能跟你走。”他声音微弱,却意志坚定。“我叫陈默,还算会用枪。我的腿虽然……哼……受了重伤,但我能克服。”说完,他尝试活动一下右腿,虽然疼痛难耐,但他惊讶地发现,身体仿佛真的比之前轻盈了少许,好似刚才那道莫名的“暖流”给他带来了新生。
零也注意到这一点。他心里清楚,这是“战斗子系统”在宿主身体内的初步激活——对陈默的细胞活力和肌肉韧性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强化,辅助他快速止血和加速初步愈合。这种低端层面的“治愈”并不能让重伤瞬间痊愈,但对救急而言,已足够神奇。
“没关系,等你再恢复一会儿,我们就离开这里。”零轻描淡写地应道,没有透露更多。
稍作歇息后,陈默能勉强站起来,虽然右腿还要靠一根铁管做临时拐杖,但至少行动不再是问题。零见他尚能保持清醒,也就不再耽搁,与陈默彼此搀扶着离开潮湿的管道,回到外面的废墟街道。
“你刚说,你叫零?”陈默靠在半截倒塌的水泥柱边,低声问道,“那……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为‘救命恩人’?说实话,我从没见过有人能像你那样,只用几秒,就减轻了我的痛苦。”
零思忖片刻,答道:“不要把我想得太神奇。只是……我有些特殊的方法,能帮你们这些潜在的‘觉醒者’激发一点潜能。”他故意用“你们这些潜在觉醒者”来混淆概念,希望陈默误以为自己原本就具备觉醒者体质,自己只是做了“激发”的工作。
果然,陈默闻言后并没有起疑,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我现在脑子里好像多了一些战斗技巧的知识。之前我虽然当过兵,但从没摸过这么多花哨武器,现在莫名其妙就觉得能更熟练地操作枪械……像,像是脑子里出现了个教官!”他抬起那把老旧步枪,上面满是泥泞和锈迹,但握在陈默手里却仿佛突然变成了一件灵巧顺手的武器。
在零的权限监控里,他同时也看到了陈默的“战斗子系统”开启了初级指导功能,为宿主推送各种枪械使用、怪物弱点分析等一系列信息,就像一个潜藏在陈默脑海深处的AI教官,一边安抚伤痛,一边提升他的战斗力。
“看来效果不错。”零目光闪动,嘴上只是淡淡说,“你能多活一阵了,恭喜。”
陈默扯了扯嘴角,却也苦笑:“确实,还活着。末日里能多活一天就够值得庆幸了。”他沉默片刻,又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怕我学会了这些就此离开,或者恩将仇报?”
零耸耸肩:“我只是看你还有求生的欲望,不想让你白白死在泥水里。再说,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怪物横行,我一个人也难走得远,多一个帮手,总比孤身作战好。”他说得云淡风轻,却让陈默心里生出几分感激和敬畏。
“放心,我陈默不是那种恩将仇报之徒。”说到这儿,陈默的目光又黯淡下来,“只是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末日来得太突然,我的战友、我的亲人都不知道现在在哪儿,也许早就……”他深吸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但眼中的那抹悲痛与愤怒,却真真切切。
零能理解,在这场灾变里,失去一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难和血泪,也都有不想提及的故事。于是他轻声说:“现在先不要想那么远。我们得先离开这片区域,找个稍微安全的落脚处。接下来,我也要去搜寻更多物资,尽量让自己活下去。你若愿意,可以暂时与我同行。等你伤势好一些,再看有无别的去处。”
“好。”陈默没有犹豫地答应下来。现在的他毫无退路,若是孤身一人,只怕脚步都走不出几条街就会被怪物吞噬。何况,零看上去并不简单,他隐隐觉得这是个值得追随、至少值得信任一阵子的人。
两人收拾妥当后,扶着对方继续沿街前行。陈默紧握着那把老旧步枪,腿脚虽然不便,但在“战斗子系统”的微调下,他的动作没那么生涩。零行进在前面,一边观察地形,一边留意是否有怪物出没。短短半个小时,他们就看到了数具被撕裂的尸体,以及废墟里翻滚的黑烟。街道上鲜血淌得四处都是,甚至能看到一些人临死前的爬行痕迹,令人不寒而栗。
又往前走了不远,就在一处倒塌的公交站台附近,三四只怪物正在撕扯路面上什么东西,似乎是刚死不久的幸存者。那场景让人胃里翻滚,零和陈默对视一眼,立刻躲到半面断墙后,不敢惊动它们。
当下,零压低声音:“你还能开枪吗?”
陈默用力握了握步枪,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子弹不多了,但如果能精准击杀,应该能解决一两只。不过它们数量不少……而且怪物的速度太快,正面冲突风险很大。”
零点头赞同,他本想绕道而行,可是四处废墟散落,不好找捷径。他们当前所处的位置算是相对空旷的路面,如果绕远路,很可能会遇到其他潜伏的怪物或危险,更别说陈默的腿伤还让行走速度大打折扣。斟酌再三,零看向陈默:“你说,你觉得有几成把握能打掉那几只怪物?”
陈默咽了口唾沫,一丝奇异的自信在他眼底闪烁。他能感觉到子系统在对他的神经进行微调,给予他某种“精准射击”的提示,仿佛身体里正被某种战斗本能所点燃。从前他虽有军旅经历,但绝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好像有人在耳边低声告诉他:
“风向西南三度,下压0.5度。”
“目标颅骨脆弱处在这里……”
“连发后需要二次校准。”
“似乎有股力量在指导我。”陈默低声道,眼底浮现一抹坚定。“给我一个安全射击位,我会先解决那只离我们最近的怪物。只要别让它们近身,我们也许能拼一拼。”
“那就试试。”零看向不远处车体倒塌形成的掩体,“你蹲在那儿,应该能居高临下射击。”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陈默的肩膀,二人默契地猫腰朝那辆侧翻的大巴车跑去。陈默尽量不让铁拐杖发出声响,零则小心地盯着怪物动向。一切进展顺利,他们顺利到达车旁,陈默把步枪卡在破损的车窗边缘,屏住呼吸。
只见几十米外,正在疯狂撕咬尸体的一只怪物突然警觉地抬起头,鼻孔张大,似乎嗅到了陌生的气息。它低吼一声,向同类示意。零心里立刻“咯噔”一下,暗叫不好:难道被发现了?
可就在此时,陈默已用标准的射击姿势端稳了步枪——那一刻,零像是看到他整个人都进入了某种奇异的“专注”状态,双眼血丝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犀利的目光。
砰!
子弹破膛而出,犹如一道寒光射向怪物的脑袋。那只怪物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枪爆头,黑色血雾飙溅而出。它的尸体僵硬倒下,把其他几只怪物惊得四散叫喊。
陈默没有停顿,子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催促他快速“切换目标”,下一颗子弹也在瞬间上膛。砰!又是一枪,一只想要扑到掩体旁的怪物被射中胸口,虽然没死透,但明显缓了动作,痛苦地翻滚。
第三只怪物见势不妙,发出尖啸,速度极快地冲了过来。但陈默似乎对它的轨迹一清二楚,抬枪又是精准一击——子弹贯穿怪物颈部,使之惨叫着摔倒在地。短短三秒钟,陈默就用了三发子弹,几乎全部命中要害。这样的枪法和射击节奏,比他之前的最好水平还要精准几倍!
零在一旁看的瞠目结舌,也愈发感受到“战斗子系统”究竟有多离谱。哪怕陈默本身有军旅背景,也绝没有这么夸张的“瞬发准头”。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已经超出了人类常识范围,倒更像有人通过数据分析,为陈默规划了每一枪的最佳射击角度。
剩余的一只怪物眼见同伴连遭重创,不敢再贸然进攻,发出凄厉的嘶吼,似乎想要招唤更多同类。陈默咬牙,“砰”地再度补了一枪,子弹呼啸而去,正中怪物的面门。那家伙身躯一软,轰然倒地,再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四只怪物在数息间被击毙。若换做过去,陈默自信能够击倒其中一两个,但绝对没有这么轻描淡写、干脆利落。更不用说,他还负了重伤,右腿随时可能牵动伤口,但在“战斗子系统”的引导下,他居然像个全副武装的精英神射手,让零也惊叹不已。
硝烟散去,街角重归死寂。零快速上前检查怪物尸体,确认它们确实死透后,才抬头招呼陈默:“干得不错。”
陈默这才从那种“专注”状态中慢慢回神,他喘了几口气,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是冷汗。紧张和兴奋交织,让他肾上腺素飙升,好似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但那股满足感和莫名的“成就感”,又让他生出几分上瘾——脑海里那道隐隐的声音还在对他给予肯定,或者说,子系统在给他做正面反馈。
“我……我做到了。”陈默喃喃。看着那几只怪物的尸体,他心中首次生出一种“我也能在这末日里猎杀怪物”的豪迈之感,而不再只是被迫躲藏或负伤逃命。
零站在他身侧,淡淡扫了陈默一眼,内心对系统的恐怖效果既震撼又欣喜。“这就是子系统的力量,如果我能把这招推广给更多人……就能拥有更多可用之兵,甚至组建自己的军队!” 一念至此,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股野心的火焰在悄然燃烧。
陈默稍作调息后,用怪物的残尸擦了擦步枪外壳,看似嫌弃,却又带着几分坚决:“多谢你,零。如果不是你,我大概已经见阎王去了。”说完,他回想起刚才的射击过程,忍不住问道,“刚才……大概是那所谓的‘潜能激发’,对吗?我觉得不仅仅是我个人的经验在起作用,还有别的什么……像是耳边有人在喊话。”
零摆摆手:“就当是某种‘辅助’,具体原理我也不好解释。反正,你知道有那么股力量就行,不必深究细节。”他知道人有好奇心,但眼下末日当头,太多解释只会让陈默徒增疑问。
陈默思考了片刻,没再追问。他想起自己还欠零很多,包括刚才那番救治,简直相当于再造之恩。于是,他斟酌一番后主动说道:“零,你放心,这条命是你救下的。只要你不嫌弃我这条瘸腿,我愿意和你并肩,至少在这末日里一起生存下去,直到……直到我们找到一个安稳的活路。”
零听到这番话,心中微松:他需要的,正是陈默这种“可用之人”。不过,他依旧表面平静:“别急着下结论,你我还需要观察彼此。先想办法活下去再说吧。”
陈默点头,也不再多言。他靠在残破的公交车上,轻轻活动筋骨,试图适应子系统带来的战斗强化。虽然右腿伤势仍严重,但好歹有了与怪物周旋的实力。可以想见,若是能再得到更好的医疗或者更多时间静养,陈默的恢复速度将超越常人。
余下的路程中,两人继续前行,尽量绕过大规模的怪物聚集地。如果偶尔遭遇小股怪物,陈默便在子系统的辅助下精准狙击,效率极高。零在一旁观察得越多,就越能肯定:只要能量充足,自己完全可以把任何一个普通人打造成类似“精英战士”的存在。在目前资源匮乏、人心惶惶的局面下,这无异于一把左右局势的利剑。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系统能量并没有随陈默的“战斗”而迅速增长,反而依旧停留在“15”的数值。显然,单纯地击杀怪物并不能为系统提供大规模能量积累。或许以后会有一些特定条件或“任务”才能触发更多能量收获。
“一切还得慢慢摸索。” 零想,倒是不急于一时。
到了黄昏时分,两人才勉强找到了一个较为安全的临时据点:一间倒塌大楼的地下车库。这里虽然空间狭窄,但比外面安全不少。二人就地清理出一块相对干净的角落,零又把门口的障碍物挪动组合,让任何外来者或怪物想进来都必须发出明显声响,这样他们可以及时反应。
忙碌之后,陈默一屁股坐下,剧烈咳嗽了几下,差点把肋骨都咳裂。零赶忙递给他一点干粮和水,作为补充体力的必需品。陈默感激不尽,在昏暗的光线里吃着那干得掉渣的饼干,却像享受美味大餐一般。
吃过之后,陈默靠着水泥柱陷入浅眠,毕竟这一路杀怪、转移都对他这种带伤之人来说是极度消耗。零则守在一旁,用微弱的手电扫视四周环境,以防有潜伏的危险。冷风吹过车库,带着一股汽油混合腐败的味道,让人闻之作呕。可零心里却一阵轻松:他完成了第一次“系统试验”,并且似乎得到了正向结果——陈默展现出超常实力,还对他心怀感激与信赖。
或许,这就是“一颗种子”的开始。只要有足够多的能量,只要找到合适的人选,再一步步布局,他就能在这个末世里暗中培植出自己的队伍。与其冒然去什么“安全区”接受官方调度,还不如自己主导一切,成为幕后棋手,把那些混乱的力量逐一编织进自己的网中。
零看着陈默疲惫却放松的面容,似乎已经习惯了“战斗系统”在脑海里的提示。他不禁在心中暗暗发问:“当这些获得子系统的人越多,势必会形成一个更庞大的隐秘组织。可我该以什么形式去管理他们?又怎么避免暴露自己拥有‘最高权限’的秘密?”
问题很多,但他已有了开端,也就有了尝试与试错的资格。系统在手,给了他在末日洪流中一线生机;但更重要的,是如何运用这份力量,影响甚至决定未来的格局。
夜幕缓缓降临,城市上空那道撕裂的缝隙依旧闪烁着红黑交织的诡异光芒,像无底深渊凝视着人间。远处传来零星的爆炸声和怪物尖啸,黑暗里偶尔能见到几道弹光划过天际,如同垂死挣扎的烟花。
在这破败阴冷的地下车库里,零默默地倚着墙,任疲惫的思绪渐渐放松。他瞥了眼蜷缩在一旁半睡半醒的陈默,确认对方已经在子系统的帮助下进入浅层恢复状态。然后,他也缓缓闭上双眼,强迫自己进入戒备的假寐。
临睡前,零最后一次调出系统界面,看着那暗红色的光幕上多出来的“宿主:陈默,状态:轻伤(稳定)”的显示,心头竟生出一股隐秘的满足和兴奋。
“只要我想,就能随时查看、随时干预。陈默以为自己获得了某种‘战斗天赋’,却不知我是那背后真正的造物者……一切,才刚刚开始。”
末日的第三天即将到来,危险仍在继续蔓延,但对于拥有“系统核心”的零而言,却也是他正式迈出幕后布棋的关键时刻。没有人知道,这个毫不起眼的青年,已在黑暗中用一根无形的丝线,牵住了第一个“子系统宿主”的命运。
新一轮的挑战与机遇,正在这无眠之夜里酝酿、发酵。一切看似死寂,实则暗流涌动。零屏住呼吸,仿佛已经看到未来——更多的子系统宿主出现、更多的势力冲突与合作交织,而他,注定会在暗处牵线搭桥,坐看风云变幻。
黑暗中,他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狂热,又带着深藏的冷静与克制。直到此时,他才切实体会到“最高权限”四个字的分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