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最近因为季嘉杭的事情她的状态很差，连着几个休息日没回家，每次温澜打电话，她都会以酒店培训分店新员工太忙为由拖延时间。
一直以为老妈蒙在鼓里，眼看着订婚的日子到了，这几天她每时每刻都在纠结怎样让老妈心平气和接受他跟季嘉杭分手的事实。
现在看来，倒也不必了。
“妈，你冷静一下，结婚也还有离婚的，谈个恋爱分手不是很正常？谁规定交往了就一定要结婚，除了你，没有谁有义务爱我一辈子。”
乔智妍揉了揉泛起潮湿的眼眶，尽量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在意失恋这件事。
但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不该让老妈认为她是被抛弃的那个，连忙补救。
“我俩不太合适，再说我年轻长得也不差，以后肯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一会儿。
“是他先提的分手吧？我听说他看上你们老板的千金，是不是真的？”
温澜的嗓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哭腔。
乔智妍捏着手机边缘的指尖用力收紧，迟疑的档口，温澜又道：
“你不说，我去找季嘉杭问清楚。”
“他这段时间都不在酒店。”乔智妍默了默，马上补充，“再说，分手也不是他主动提的。”
这两年温澜被尿毒症折磨得痛不欲生，频繁的透析让她失去了出去工作的机会，彻底成了家里的累赘。
这种情况，她很难不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乔智妍也明白，老妈之所以哭，就是觉得自己身体不好，拖累了她。
为了能让他们姐弟轻松一点，她一度有过轻生的念头。
“就算你先提的分手，但是他先对不起你的。”
温澜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钱，如果我们家里有个两千万——”
乔智妍几乎知道她下一句要说什么，飞快打断她的话。
“妈，其实是我有错在先，先劈腿的人是我，季嘉杭他也是一时生气才跟别人在一起的——所以我才不让你去酒店找他。我已经打算辞职了。”
手机那端很久都没有回应，乔智妍以为断线了，紧张地看了眼手机屏幕，确定还在通话中。
“妈，你还好吧？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不为例。”她紧张得声音都变了，马上就要哭出声，“妈，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我还没死，又哭又嚎的干嘛！”温澜终于开腔了，情绪听起来有些崩溃，“妍妍，你是不是嫌你妈活得太久了，你说，是不是因为缺钱勾搭上了不三不四的人——”
“没有。”
乔智妍真怕她一激动晕过去，随口胡诌道，“是我一个同学，人挺好的。”
温澜缓了缓，叹气道：
“接一下视频。”
乔智妍一秒心虚，“妈，我现在不太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温澜声音里满是警惕。
“正上厕所呢。”
乔智妍虚虚靠着厨房中央的岛台，转身时吓了一跳。
许淮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正一脸兴味看着她撒谎。
他轻轻走过去，随手将食材放在台面上，温声道：“米饭已经焖上了，冰箱里食材不多，先凑合着炒两个菜吧。”
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口。
乔智妍一脸惊悚地看过去，她很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这人喜欢恶作剧的毛病怎么一点没改。
通话还在继续，温澜尖锐的嗓音在手机那端炸开。
“死丫头，还在骗我，你是不是跟人家住一起了？”
“没有，妈你别多想，我待会儿就回去。”
说着，连忙挂了电话，紧张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直勾勾盯着许淮安。
“不好意思，我刚才以为你挂了电话——”
她抱怨的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倒是先替自己开脱了。
乔智妍“呵呵”干笑了两声，压着火，好脾气道：“没事，先做饭。”
她熟练地准备着配菜，大脑飞速运转。
现在她需要一个临时男友糊弄老妈。
做饭的十多分钟，她瞟了许淮安不下十次。
站在水池旁慢条斯理洗水果的男人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有话跟我说？”
许淮安抬眸看过来。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过于灼热，乔智妍窘迫地摇摇头。
“没，没有。你先去盛饭吧，菜已经好了。”
“嗯。”许淮安走过来，看了眼正出锅的尖椒炒肉丝，“厨艺不错。”
等人转身走了，乔智妍才敢小声嘀咕，“如果你能免费给我用两天，我可以考虑多帮你做几顿。”
但许淮安可不是什么廉价劳动力，她哪里用得起。
餐桌上，面对面吃饭的两人气氛有些尴尬。
沉默许久，还是乔智妍先开了口。
探探口风，万一成了呢。
“听你弟说，你最近经常去相亲？”
“见过两个，不喜欢那个氛围，后来就没再去过。”许淮安淡淡回了句。
“相亲其实也挺好，大家都是奔着结婚去的，条件匹配，一拍即合，比较省时省力。说不定还能遇见自己的理想型。”
许淮安也只是“嗯”了声，便没再接话。
那他刚才为什么要骗他弟弟说自己是他女朋友？
他都没想好要怎么收场吗？
乔智妍咬了咬唇，半晌又道：“你刚才撒谎说我是你女朋友，单纯为了不让你弟过来？”
“也不全是。”
“嗯？”
“刚才说有事要麻烦你，其实，就是——”
“什么？”
乔智妍直勾勾盯着欲言又止的男人，她迫切希望他说。
“乔智妍，要不，我们假装谈个恋爱？”
不知道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她感觉自己快魔怔了，下意识拍拍脑袋，希望自己变得清醒一点，不要再妄想打许淮安的主意。
对面，优雅矜贵的男人缓缓放下筷子，那双幽深如潭的眸子静静凝视她数秒。
“乔智妍，要不要考虑跟我结婚？”
“噗！”
他在说什么鬼话！
一个没忍住，乔智妍直接喷饭，白花花的米饭粒溅到男人的黑色卫衣上。
黑白相间，格外醒目。
知道他这人有洁癖，乔智妍飞快抽出纸巾，探过身子就要帮他擦。
男人轻松扼住她手腕，抬眸对上她惊慌失措的目光。
“怎么，吓到了？”
乔智妍诚实地点点头。
缓了片刻，坐下来，机械地收拾着被她自己搞得有些狼藉的餐桌。
“就算是讨厌相亲，也没必要随便拉个人结婚吧？结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还要面对彼此的家庭——”
对面的男人耐心听着，慢条斯理擦掉身上的米粒，随后视线幽幽看过来。
“别激动，我只是征求你的意见，不如，你先听听条件？”
“不用。”
许淮安“啧”了声，似是有些无奈。
捕捉到他脸上略显挫败的神色，乔智妍总感觉他像是在演戏，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单刀直入，调侃似的问他。
“许淮安，你，是不是喜欢我？”
男人蓦然抬眸，片刻后轻嗤一声，“不喜欢，但也不讨厌，结婚的话，刚刚好。”
这算是什么鬼话！
乔智妍稳了稳心神，也不再废话，起身准备走了。
许淮安视线重新聚焦在她脸上，身子往后靠了靠，徐徐抬眸看她。
“我对女人没兴趣。”
闻言，乔智妍脑袋瞬间炸开了。
她直勾勾看着他，直到对方黑眸微微垂下，避开她震惊的目光。
乔智妍咀嚼着他的话，看他的目光从震惊逐渐变得疏离、愤怒。
原来，他这么热情帮她，不过是另有所图。
高三时他凶巴巴拒绝女生的画面在脑海浮现，因为他对女孩子的恶劣态度，导致坐在后排的她在开学很长一段时间没敢跟他说过话……
她的胸腔被各种憋屈和羞辱的情绪填满，绵密的痛感从心脏涌向四肢百骸。
在他眼里，她压根没有尊严可谈，她这样的虾兵蟹将可以被他随意驱使、消遣，成为他婚姻幌子的陪葬品。
眼圈不自觉泛起一丝猩红，她机械般地拉开椅子，起身就要走。
动作有点大，发出刺耳的声响。
“今天谢谢你的招待，我会替你守好秘密，至于结婚，你找别人吧。”
她极力维持着冷静，快速出了餐厅，走到玄关处去换鞋。
低头在鞋柜里找了一会儿，却没看到自己的鞋子。
男人跟过来，磁性的嗓音在背后幽幽响起。
“我可以帮你联系最好的肾病专家，承担阿姨后续所有的治疗费用，包括肾脏移植，而且一年以后你随时可以结束这种关系，乔智妍，你确定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