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是所有人包括警方为这个案子下的定论。
母女相残案太过惊世骇俗，媒体争相报道。
我的同学们老师们接受采访的时候，添油加醋的把我的过往说出来。
无数人为我的经历动容。
「被贞洁束缚的少女」
「不是所有的母亲都配做母亲」
「揭开遮羞布：家长性教育的缺失会给家庭酿成多么残酷的悲剧」
一篇篇与我和妈妈有关的文章登上各大媒体，掀起无数舆论。
国家开始大力展开性教育，面对的却不仅是孩子，还包括父母。
倡导父母树立正确的性观念，在不放纵孩子的同时也不要过度束缚孩子。
…
外面纷纷扰扰，我却全部不在意。
我依旧拼命学习，不耗费一丝光阴。
在高考的前一天，我去看了妈妈。
我坐在她的病床前，默默地看了她一天。
是的，她并没有死。
而是全身粉碎性骨折，成了只有大脑活跃的废人。
等到东方的第一缕曙光穿透黑暗的时候，我从书包里拿出那个贞操带。
这个粘过我屎尿，将我的自尊彻底碾碎撕烂的囚笼，如今被我亲手一点点剪碎。
我把碎片扔在她身上，铁片刮过她的皮肤，鲜血喷涌而出。
可我却视而不见。
在她满是血丝的愤怒目光里，我温柔地替她把被子拉高，遮去她满身的血痕。
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宋爷爷说的对。」
「活着，才有希望。」
「妈妈，你也是啊。」
「你一定要像现在这样看着我，看着我怎么越过越好，然后好好地、不甘地活着。」
说完我大步走出病房。
黑夜在我身后，晨曦在我眼前。
今天，是高考的日子。
是我全新人生的开始。
13、
和我窒息时看到的未来不一样，
我发挥稳定，考上了中国最好的大学。
进入了我非常感兴趣的人工智能专业，一路硕博，师从着非常优秀的导师。
毕业那天，我最后一次去看妈妈，却在门口意外撞见一个人。
——八年未见的爸爸。
他依旧冷漠。
不论是对如今宛如新生的我，还是在病床上了无生气的妈妈。
放在以前，我大概会觉得难过。
可如今…
我在那段记忆里看到了一切。
包括父母的过往。
我妈出身在非常传统的家庭，家境殷实，父母古板。
可毕业后却被男人骗了身骗了心，她失了贞洁，成了家族的耻辱，成了父母厌弃的对象。
才被迫嫁给在她眼里一无是处的父亲。
而父亲，作为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传统男人，在新婚之夜，发现自己的妻子不是处女时，他扯着她的脑袋往墙上撞，骑在她身上巴掌翻飞。
他大骂她破鞋，骂她婊子，让她去死。
这些痛苦后来被妈妈都如数加注在了我的身上，贞洁也变成她无法越过的沉疴，在失败的人生和压抑的痛苦里日益扭曲发酵。
她把这个沉疴铸成牢笼，然后牢牢套在我身上，从此我不再是她的女儿，只是为她背负「贞洁」使命的工具。
一旦脏了，就是一个失败的守卫者，就该去死。
凝望深渊久了的人啊，自己也就渐渐成了深渊，开始吞噬别人。
…
我和爸爸沉默无言半晌，最后擦肩而过。
我虽然是我爸的女儿，可他却固执地相信着「女人生的孩子带着第一个男人基因」这种离谱的说法。
因此，对我只有厌恶。
而如今，形同陌路是我们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