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家伙，这是要跟主播讨论哲学？】
【深夜躲被窝聊鬼神？掐指一算，这哥们大概率是撞鬼了。】
桑落瞥他一眼，“信啊，你身边不就有一个。”
【哲学？不存在的！主播只会跟你聊玄学。】
【英叔表示这题我熟。】
弹幕嘻嘻哈哈都在笑，以为桑落在开玩笑。
彭章却猛地蹦了起来，左右张望两下，随后又把自己埋到被子里，颤抖着声音说道，“主播你能看到它对吗？它到底想干什么？我真的没钱！你让它别缠着我了！”
“跟着你的阴魂现在不在这里。”桑落说道，猛吸一口奶茶茶，享受地眯起眼。
工业香精的味儿，怪让人怀念的。
“她在你家，现在正在帮你收拾屋子。”
彭章猛地从被子里窜出来，捧着手机双眼圆瞪，“神了！主播……不是，大师你真神了，你怎么知道那只鬼会帮我收拾屋子？”
本来只是病急乱投医，打赏刚发出去他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像极了被骗子钓上来的水鱼，没想到竟然真遇到有本事的了！
彭章一激动，从床上爬起来，噼里啪啦就把自己遇到的事竹筒倒豆子一样倒了个干净。
“我叫彭章，是个程序猿，没错就是你们知道的那种007电子狗。每天加班到深夜，通宵也是基操，反正我一个人住，也不用担心回去晚了会被罚跪榴莲。本来我也没想那么多，过日子怎么不是过，反正要经常工作，就经常睡在公司。不过前几天公司要整顿，领导考察不能睡那边，所以我就回家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几天没回家，一开门，差点以为走错地方！”
彭章回想那天推开门，屋里整洁光亮，桌上摆满热腾腾饭菜的场景，还觉得跟做梦一样。
“单身男人住的地方，你们都懂的，怎么随便怎么来。但是那天我回去，我整个屋子干干净净，一点垃圾都没有，阳台晒着被子，衣服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连灶台、马桶全都刷得反光！饭桌上还留着饭，全都是我喜欢的菜式。我以为是哪个朋友给我的惊喜，所以也没当一回事。但是吃完饭一问，压根就没人做过这事。而且我问了对门邻居，他们一整天都在家，也没看到有人进来过。”
【我觉得你这不是撞鬼，应该是撞田螺姑娘了。】
【不用花钱还不烦人，安静收拾房间准备三餐，到点消失，每天只需三柱清香——请问要朝哪个方向磕头才能遇到这样的鬼？我需要一个！】
【我也！】
彭章没有看弹幕，自顾自说道，“因为那阵子有个项目比较急，我几乎每天都在通宵，也就没想起来这回事。但是等项目搞定，我回家休息的时候，又遇到了一模一样的场景。屋子是干净的，饭菜也做好在桌上放着。但是奇怪的是，屋子里依旧没有任何人活动的痕迹。我这人属于比较心大的，一连好几天都是一样的情况，我才觉得不对劲。我也没女朋友，也没请保姆，就算有人要做好事，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吧？何况还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进门，这属于擅闯民宅了！然后我就买了个监控，装好后专门请了一天假，假装出门然后在楼下一家小店里蹲着，打算来个瓮中捉鳖。结果，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彭章说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神发直，“我出门后，一直在楼下盯着监控等着。白天倒是很正常，差不多快到傍晚的时候，我故意弄乱扔在地上的衣服突然凭空飞了起来！一件一件的，就好像被人捡起来挂在手臂上一样！关键我从监控里根本就看不到人！”
当时他还想着不可能，会不会是摄像头出问题了？所以他摆弄了摄像头半天，也看着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不紧不慢地将脏衣服收到阳台，放水，手洗衣服然后拧干晾好，之后再拖地，拖完地然后进厨房做饭。
彭章说着，似乎是怕大家不信，又连忙打开电脑，把监控视频调出来，“我不常在家，冰箱里除了一些过期的调料和啤酒咖啡外根本就没肉菜，但是这个……这个‘东西’，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饭菜，还都很新鲜。”
彭章把监控视频画面对着直播间，众水友倒是都看到了，确实和彭章说的一样，画面里看不到人，但确实有‘人’在积极地干着家务活。
不过很多人都是经历过恐怖片洗礼的，这点操作，不是亲身经历实在感受不到半点恐惧。
所以众人都是看热闹的居多。
【这不是挺好的吗？找个保姆还要钱呢，这鬼多好啊，白干活还倒贴饭菜钱，年轻人要懂得知足。】
“如果真是这样也就算了，我一开始也跟你们一样想的，大不了就当白捡了个田螺姑娘嘛，它也没伤害我不是？但是……”彭章深吸一口气，神情悲愤，“但是自从有一次我通宵回家之后，这鬼它就变了！虽然屋子照样收拾干净，饭照做，但只要我晚一点回家，它就打我！我想睡觉也不让睡，非逼着我把饭全吃了，还得洗了澡才能睡，不听话就开打！”
弹幕一片？？？？？
彭章倍感委屈，本来加班回家就累得要死了，结果一进门胳膊后背就挨了几下抽，那大巴掌啪啪地。
虽然不算重，但是也吓人啊。
试想下你睡眼朦胧打开家门，灯都没亮突然凭空几个大巴掌落你背上你不害怕啊？
连着几天挨揍，他也着实是怕了，也不知道这鬼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要把他养肥了吸干精气，所以趁着白天那鬼没出来，他匆匆回家拿了重要的东西，干脆先在酒店住下了。
【这场面，莫名熟悉啊。】
【这不就是我晚上出去浪忘了准点回家时我妈的操作吗？】
【我有个猜测……】
【楼上的我觉得你的猜测和我的猜测是一样的。】
彭章看到弹幕，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但随即又反驳，“不可能是我妈，我爸我妈天天挑水种地，身体健康着呢！我爷爷奶奶也都健在，别人也……不对！”
说到这里，彭章突地停下，似乎想到什么，神情有些哀伤。
桑落把喝光的奶茶杯子放到一旁，“看来你是想到了。”
彭章突然抬起头，“主播，你能让我看见……她吗？我想见见她。”
“可以。”桑落点点头，“回去吧，她也在等你呢。”
彭章迅速收拾好东西，飞快地打了个车回家。
反正也没什么事，桑落就没切断连线。
直播间众人一头雾水，都在猜测那个鬼到底是彭章什么人？
【应该是长辈吧？会不会是奶奶？】
【我觉得是女朋友，我晚上回家晚了她也这么对我，就是她不会做饭哈哈】
【性别不要卡那么死，说不定是男朋友呢？】
【那我猜是二大爷。】
……
彭章匆忙进了电梯，本来正按着关闭键，看到两个跳完广场舞回来的大婶，又转按了开门键耐心等着。
“谢谢你啊小伙子。”其中一个大婶笑着对彭章说道。
彭章点点头，站到最后。
两个大婶也站到一边聊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养了野猫，家里放阳台上的肉就一会儿的功夫就给叼走了，这都好几次了。给我逮住了不打一顿，那可都是钱。”
“你家里丢的肉，我婆婆丢的是楼顶种的菜。也不知道是哪个缺了大德的每天都去薅，连葱蒜调料都没放过，气得她这几天一直在家里骂呢。”
“小区里出了贼偷可不是小事，得去找物业才行。”
“叮——”
楼层到了，彭章三步并作两步，拿出钥匙开门。
家里的灯果然开着，灶上正煮着汤，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彭章站在门口，四处巡视。
能一眼望到头的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倒是一把锅铲慢悠悠从厨房里飘了出来，就这么悬停在半空。
看到彭章，那锅铲还往后飘了飘，似乎是在诧异。
彭章心跳飞快，咽了口口水，“主播……”
桑落示意他举高手机。
彭章照做。
“出来吧。”
随着桑落话音落下，一个人形虚影从厨房门口逐渐显现，慢慢变得清晰。
是一个穿着花围裙，头发梳理得油光水滑的中年妇女，此刻她手里拿着锅铲，左眼干瘪紧闭，另一只眼正疑惑地望向彭章的方向。
这大变活人的场景让直播间众人全都倒抽一口气。
【我去！】
【妈妈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人生第一次见鬼，刺激！（破音）】
【有没有大佬来说一下，这到底是不是演戏？是不是高科技！】
【是3D投影对吧？是的吧！春晚都搞过了一定是！】
【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么难吗？】
【科学的尽头果然是玄学啊同志们！】
与其他人的反应不同，彭章是嗷一声就哭了出来，“二嬢嬢！”
也顾不得丢不丢脸了，冲上去就想把人抱住，结果却扑了个空。
彭章哭得更大声了，徒劳地伸手想去捞中年妇女的手，却每次都从她身体虚影里穿过去，“二嬢嬢，二嬢嬢……”
“傻小子，哭什么，都这么大人了。”中年妇女剩下的那只眼睛里全都是温柔的神色，本来举高了手要拍他的后背，最终却是缓缓放下，摸了摸他的头，眼眶也泛红，但却没有眼泪落下。
鬼本来就没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