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弹幕上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才有人试探地发出来一句。
【你们刚刚看到了吗？那个……小姐姐是不是凭空飘起来了？我没眼花吧？】
【姐妹，你没眼花，我也看到了，我还看到渣男被扇飞了！】
【老婆快出来看上帝！】
【所以这是主播出手了吗？我刚看到主播动了下手，然后渣男就飞出去了！】
【主播干得漂亮！已经报警了！家暴男biss！】
【众所周知，直播是不可能实时做特效的，所以这是真的！主播能隔山打牛！】
【为什么不能是这家人屋子里住了个隐形人？】
【只有我关心小姐姐现在的状态吗？那么大的肚子，应该已经有三十几周了吧？受到这么大惊吓，随时可能有危险啊。】
桑落看着弹幕，“放心吧，已经有人帮忙叫了救护车了。”
辛小艾这时才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本来白惨惨的脸泛出激动的红晕，“刚刚是不是主播你帮了我？我，我……啊！”
话还没说完，就是一声痛呼。
辛小艾抱着抽痛的肚子弯腰站在原地，神情痛苦，“我的肚子……”
好几道血迹顺着她腿侧往下流，很快在白色地砖上积了一小滩刺目的红色。
【卧草！完了完了，动了胎气了！】
【救护车什么时候到啊？小姐姐住哪里，有没有在附近的人赶紧帮一把啊！】
【我的天！怀孕了还被家暴，这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辛小艾估计也知道自己的孩子要不好，抱着肚子眼泪不停地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你们快看，主播在干什么？画符吗？】
直播间有水友看到桑落在纸上笔走龙蛇，立刻疯狂刷起屏。
【真的是哎！看起来就像是在画符！】
【是什么符啊？真有用吗？】
【就算画好了，主播离小姐姐还不知道多远呢，送过去也凉了吧？】
【楼上收回你的臭嘴！我们主播都能隔山打牛了，你还怕她没办法把符送过去？】
【烦死你们这些傻逼了，还真等主播画符呢！就不能开门去叫个车赶紧上医院？】
【楼上脑子不要可以扔了，家暴男还在外边，她要是出去了死得更快！】
弹幕吵成一片，桑落也没去管，把符画好后，用仅剩的一点灵力把符传送过去。
直播间众人就这么看着桑落手上的符篆消失，随后出现在辛小艾面前。
弹幕全都是一整片的‘卧草’。
【隔空传送！传说中的隔空传送啊啊啊啊啊】
【明明是五鬼运财！】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桑落低头，捞过水杯喝了一口水，将涌上喉咙的腥甜压回去。
这才清了清嗓子，“这是安胎符，你把它带在身上。可以让你平安到达医院生产。”
辛小艾也顾不得多想，一把揪住悬浮在空中的安胎符。
刚抓住符篆，一股暖意便顺着手臂传递过来，沉重的肚子都好像被一股暖洋洋的力量托举着一样，本来疼得厉害的感觉也随之烟消云散。
怀孕以来还没这么舒服过，这种感觉甚至比没怀孕之前更轻松自在，辛小艾惊喜地直起身，下意识走了两步。
本来顺着大腿一直往下流的血也止住了，只剩下半干涸的血迹黏在皮肤上。
【血止住了！符有用！真的有用！】
【我宣布！从此以后我就是主播的铁粉了！】
【小姐姐你倒是说说啊，现在感觉怎么样？】
辛小艾看到弹幕，连忙回答，“我很好，从没感觉这么好过！肚子也不疼了！”
说完，她看着桑落，突然出乎众人意料地跪下了。
桑落挑了挑眉。
辛小艾双眼含泪，“谢谢主播，谢谢你，真的……我本来以为我的孩子要保不住了……谢谢你，我真的……”
“起来吧，虽然安胎符能暂时帮你调整身体状况，但也不是怎么折腾都没事。”桑落说道。
辛小艾表情一变，急忙扶着肚子坐回椅子上。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砸门声。
辛小艾下意识又是一个哆嗦，想起门已经反锁，才稍稍放松下来。
“贱人！你还敢锁门！你刚刚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在房间里藏了野男人了！你给我出来！”家暴男把门捶得哐哐响，一边不忘破口大骂。
桑落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提醒道，“这是你唯一的孩子了，如果不想他以后过得不幸，最好给他换个家庭环境。”
辛小艾顿时变了脸色，随即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眼神坚定，“谢谢主播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等孩子平安生下来，我就和……他离婚，绝对不会让他影响到我的孩子！”
她很喜欢小孩，不管男女都喜欢。
可之前几次怀孕，孩子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能保住，再加上丈夫稍有不顺心，回家便朝她发难动手，而且远在乡下的公婆还老是天天打电话耳边念叨着要男孩，如果生不出男孩就离婚。
日复一日，她也开始变得无比焦虑，这次怀孕后总忍不住去想，如果肚子里的是男孩就好了，但是现在医院根本不肯透漏胎儿性别，她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才会在无意间看到桑落的直播间后，冲动打赏只为知道孩子的性别。
清醒过来的辛小艾只觉得自己过去几年的婚姻像是一场笑话，明明只要离婚就能脱离这样可悲的生活，偏偏她像个傻子一样，只是一昧忍让，才会让渣男和家人得寸进尺，对她动辄打骂，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最好和你的家人也说一声，你的父母兄弟都很关心你，不要报喜不报忧了。有时候家人的支持也很重要。”
辛小艾擦掉眼泪，用力点着头，“当初我爸就说他不靠谱，让我不要嫁给他……是我自己不听劝，还害得前面两个孩子……”
她哽咽一声，摸了摸肚子，虽然没把话说完，但大家都明白。
【我再说一次——家暴男biss！】
【所以婚姻到底给女人带来了什么？】
【小姐姐不要害怕，刚才死家暴男打你的时候我录屏了，大胆告他！告死他！】
【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小姐姐能及时醒悟还不算晚。】
【结婚一定要慎重，爸妈说不能嫁的人千万不要嫁，因为爸妈看人远比你透彻。】
见弹幕上都是在安慰和开解辛小艾的，桑落便没有关闭连线，正好外卖也到了，她说了一声就去开门。
结果外卖小哥看到她第一眼就给吓一跳，“你，你没事吧？”
桑落这才反应过来，一抹鼻子，流鼻血了。
眼睛也有点痒，眨眼的时候还有湿漉漉的感觉，不用想，肯定也出血了。
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多吓人。
这破身体，画个符送个货就扛不住。
“没事，就是有点上火。”
小哥欲言又止，把外卖递给她之后还是忍不住劝了句，“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看看，千万别耽误了。”
“没事，就是上火，谢谢你了。”
桑落接了外卖，就想关门。
看到外卖小哥还没走，“还有什么事吗？”
“我看你这也挺严重的，好像不是上火……要不，我开车送你一程，你还是去附近医院看看吧？”外卖小哥抓着车钥匙说道。
桑落忍不住打量他，虽然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也有掩饰不住的疲倦，但眼神清正，倒是个热心的好人。
只不过……
“买彩票吗？”
“什么？”外卖小哥一头雾水，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还是善意地回答，“我不买彩票，没钱也没那个运气。”
他笑着挠挠头，挠到了头盔，又放下手。
“去买吧，你的运气来了。”桑落说道，“去楼下买张刮刮乐，玻璃柜靠右那叠两块钱的刮刮乐，倒数第三张。”
这是回来后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所以她也不吝啬给他一点小帮助，把本来打算等有空了去弄回来的刮刮乐送了出去，开出来的五万块奖金，刚好能让他凑够给孩子做人工耳蜗的钱。
桑落话音刚落，外卖小哥眼神瞬间变得茫然，朝她说了声再见，便转身进了电梯。
将外卖放到一边，桑落挑了杯加满小料的奶茶又回到直播间。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辛小艾那边已然形势大变，警察上门押走了色厉内荏的家暴男，辛小艾也被赶来的救护车带走了。
切断连线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对桑落道谢。
弹幕上全都是在讨论这件事的，还有人在催着桑落发福袋。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我愿意花两千块给大家当一下试金石！所以主播快发福袋，抽我抽我！】
【都别跟我抢，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双胞胎，中年秃顶面临失业，亚历山大，先让我来！】
【楼上的大可不必如此真实。】
【废话少说！主播发福袋！快发快发！】
也有被安利进来的新水友一头雾水。
【现在网上都能算命了？】
【明目张胆搞封建迷信，这都不封？】
【孩子，话不要说太满，知道什么叫真香吗？反正我是知道的。】
桑落看着弹幕，顺手又发了个福袋出去。
照例是被瞬间抢空，这次中奖的ID是‘十亿禁军总藠头’。
‘十亿禁军总藠头’打赏一个璀璨星河。
桑落发起连线，对面秒接。
一张胡子拉碴的男人出现在镜头里。
周围黑乎乎的，男人的脸被手机的光照得发蓝，皮肤油腻腻反着光，眼里还都是红血丝，乍一看能把人吓一跳。
【我去！吓我一大跳！】
【差点以为见鬼了，兄弟你这是进地府了这么黑？】
男人，也就是彭章尴尬地笑了笑，往前挪了挪，掀开被子坐在床头。
众人这才发现他身上裹着被子，刚才明显是趴在被窝里接的连线。
不等桑落发问，彭章先来了一句，“主播，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