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算旧账
房门被无声推开，林越白发现了被褥中蠕动的人。
“醒了。”
被褥停止蠕动。
戚湘伸出双手抓住被子边缘，缓缓向下，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林医生……早。”戚湘打着哈哈，突然丧失语言能力。
“不早了，下床，吃饭。”
林越白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冷淡，丝毫不见昨夜情动时的模样。
戚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相处，乖巧下地，穿上了大一码的拖鞋。可身体还留恋着被窝的温暖和浓郁的气息，戚湘依依不舍地回头，表情挣扎。
“怎么了？”
“没！”戚湘果断转头，保持微笑。
一路上，戚湘跟着林越白从卧室到大厅，再到餐桌。
他好奇地四处张望着：房间大概只有一百多平，整体装修简约大方，色调并不单一，也不鲜艳，虽不华贵却很有生活气息。
餐桌就在大厅边缘，上面摆了好几盘刚出锅的菜肴。厨房里腾腾地向上冒着热气，飘出白粥的米香，林越白正拿着空碗为他盛粥。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犹如镀了一层金光，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梦境般的光影。
戚湘看的痴迷，一时竟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来自家一般的温暖，这种感觉让他的精神松弛并依赖。
正看着，他却身形一晃。是身体的伤，让他浑身钝痛。他再也站不住，坐在了餐桌前。
林越白时刻注意着戚湘的举动，发现了小孩看自己的眼神，也发现了他捂着伤口痛的咬牙。
林越白当做无事发生，坐在了戚湘身边。
“我好久都没有吃到家做的饭菜了。”戚湘怀念地感慨。
“那你以前都吃什么？”
“嗯……外卖、泡面。”戚湘随意说道。
林越白听闻，放下碗筷。
“为什么？”
“一是因为工作忙，没时间学做饭。二是因为吃习惯了，就觉得那些更好吃一点。”
林越白又瞧着戚湘光挑着肉吃，拿起筷子夹了些蔬菜放到他的碗里，态度强硬，不容拒绝，嘴上却开始哄着说。
“习惯可以改。饮食注意荤素搭配，你现在身体弱得很。以后那些垃圾食品就不要吃了。”
“……”
戚湘想要抗议，可他总觉得林越白变的温和的反常，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林医生，你……”
“林医生？”戚湘的话被打断，林越白语气中带了些许不悦。
戚湘试探性道：“林……越白？”
“嗯。怎么了？”
戚湘一阵无语。
“你昨晚怎么突然出现了？”戚湘问出心中疑惑，“像是天神下凡一样。”
“路过而已。”
“哦。”
林越白眼眸低垂:“所以你失踪的那几天都是在筹备着你这次打架是吗？”
完了，进入正题了，开始算账了！
“他们都是无依无靠的孩子，被坏人盯上了也没有人给他们撑腰的。我心里很担心他们，所以没有找你。”戚湘解释道。
“为什么不报警？”
“以前报过，可他们家家大势大，进去几天又出来了。”
“……”
“解决这种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你却选择了最危险的一种。稍有不慎，你就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了你知不知道！”林越白情绪变得激动。
戚湘被他突然的爆发吓到，却立刻反应过来这人是在担心自己，心里偷笑，但嘴上还是在犟。
“如果不是这次发情期提前，我不会输的。小爷打架很厉害，你就是来的太晚没看到小爷的英勇身姿！我当时一个上勾拳，打掉他们三颗大板牙！一个侧踢，倒地一大片……真是爽啊！”
戚湘滔滔不绝地讲他的英勇战绩，语气炫耀的不行，神情眉飞色舞，指点江山。
林越白都要被他不知死活的小样给气笑了。
“爱打架是吧！来，我陪你练练。”
戚湘的话戛然而止，惊恐地看见了林越白真的撸起袖子，露出他力量感十足的手臂。在昨晚晕倒前，他隐隐约约对林越白的战斗力有点印象。这要是招呼到自己身上……
戚湘：！！！画面太美不敢想。
“别！哥！我可是你标记过的omega，你忍心吗？你的心不会痛吗？”戚湘嗷嗷叫唤起来。
“还行。”林越白淡淡道。
“哥，我的伤还没好呢。”戚湘装可怜挣扎道，手捂着伤口，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恨不能再飙几滴眼泪。
林越白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他演。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有伤。”
“我伤好了，随您处置！行吗？”眼看着有转机，戚湘挤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林越白冷哼一声，不作答复。
两人在阳光的沐浴下，在嬉笑打闹中结束了午餐。
“嚯，林越白你可以啊，这可是最新款游戏！”
戚湘懒洋洋地窝在绵软的沙发上，姿势随意地像在自己家，电视屏幕里是游戏炫酷的画面。他手中拿着操作板，眼睛专注的地黏在屏幕上，兴奋得连疼痛都忘了。
林越白扫了他一眼，对于他很快叫自己名字叫的顺口表示很满意，他不动声色地将果盘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赢了！”
戚湘眼中闪着光：“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林越白低笑：“厉害。”
“我再来一盘。”
林越白收拾完也坐到了戚湘旁边，陪着小孩打游戏。他瞧着戚湘那热血沸腾的样子，感受到了快要忘却的青春与活力，心中涌动暖流。
似乎……多个小孩也不错。
往常安静的屋子里，多了欢声笑语，许久不用的电视也迎来了他的春期。
“对了！”戚湘一拍脑袋，”我得跟我老板请个假。”
“老板？”
“啊，对！我都忘了给你做自我介绍。我是个超级模特！”
“猜到了。”林越白道。
“嗯？你怎么知道的？”戚湘好奇道。
林越白望向他的脸，用眼睛描绘着他的五官轮廓，“很好猜。”
戚湘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转过头去，耳朵红成了柚子色。
“韩姐，我请个假，发情期到了。”
“好，知道了。”另一边淡淡回应。
“你……提前了？”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好休息，有问题可以看一下医生。”韩姝道。
戚湘转头看了一眼医生，“好。”
挂断电话，戚湘耳边传来林越白的声音。
“有外部刺激的因素，也有内分泌失调的因素。”
“你听到了？”
“嗯。”
“可能是因为鲜血，鲜血会刺激你的神经和腺体。”林越白解释道。
“所以以后要保护好自己。”
……
打完游戏，林越白开始办正事。
“过来，我给你换药。”
正抱着水果吃的开心的戚湘身形一僵：“你给我换药？？这……咱专业不对口吧。”
林越白挑眉：“就你这点小伤，你看不起我？你就算让我给你缝针我都能做。”
“哈哈哈哈，这就不必了吧！”
戚湘乖乖撩起衣服露出纱布，洁白的手臂上一片青紫。
“我去，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家暴了呢！”戚湘才注意到这吓人的样子，自己调侃道。
话落，林越白身形一顿，停住了半空中举着药的手。
“怎么了？我开玩笑的，你紧张什么哈哈哈哈。”
“嗯，我知道。”
林越白低头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林越白，这是你第二次给我换药了。”
“嗯。”
“有我这么个帅气的长期患者照顾你生意，你是不是很幸运？”
“那我希望我不幸运。”
戚湘看着近在咫尺的林越白，他没有抬头，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睛，让戚湘看不到他的情绪。
“但我还是希望你幸运。”
林越白缓缓抬起头，对上了戚湘的眼睛。
纷杂的情愫像是夏日的气泡水，它们猛烈的碰撞，又柔和的相融，最后一起向上冲，冲出一片水花，过后留下一道微光的彩虹。
林越白抬手，轻敲了下戚湘的鼻子。
“诶呦！我精巧的鼻子受到了重创！”戚湘捂着鼻子嚎叫。
“呵！”林越白轻笑，拍了拍戚湘的屁股。“别闹了，赶紧去洗漱。”
戚湘比了个鬼脸，快步去了。
夜色渐浓，戚湘自然地回到林越白的床上，身后的林越白一怔，脚步不停改道走向次卧。
“你不睡这儿？”戚湘问。
“我给你做了临时标记后，最近你就不会再失控，不必担心。”
“哦……”
由于被褥中的幽兰草气息，戚湘舒服得不行，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感觉一阵阵莫名的空虚。
被临时标记的omega会从心里渴望和依赖标记他的Alpha，这他是知道的。他现在的状况，可比临危受命找个Alpha强太多太多了。
戚湘想是这么想，可还是不住地翻身，翻身，再翻身。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被窝里林越白留存的信息素越来越少，越来越淡。他的鼻子突然间灵敏的可怕，像是猫儿一般，寻觅着想要的味道。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翻身下地，鬼鬼祟祟地跑到次卧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怕发出一点声响。
屋内黑漆漆一片，只有朦胧不清的影子。
戚湘伸出双手，探到了床铺边缘，动作迅速地甩掉拖鞋，钻进了林越白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