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喻清屁股着地,上身重重砸下,屁股疼,因为地上有石子,背不疼,因为下面有肉垫。
“咳,咳咳……”被这么一砸,季五洲吐了口水,终是醒了过来。
“你醒了?”闻声,喻清有些欣喜,想看看季五洲却又碍于黑暗的环境。
季五洲眯了眯眼,体内的疼痛减轻了,因为双生蛊而丧失的内力正在逐渐恢复,只是胸口被重物撞击后钝钝的疼让人难以忽视。
“嗯”季五洲按了按胸口,没问这钝痛从何而来,洞内漆黑,可喻清的眼睛很亮,让季五洲在这极黑的环境下依旧看得清楚。
季五洲移开了视线,问道:“这是哪?”
“不知道,在枫林的尽头,大黄找到的一个洞。”喻清如实说道,因为季五洲醒来,话语中还隐隐带着兴奋。
似乎是听到了季五洲的声音,大黄兴奋的跑上前来,照着季五洲的脸就舔。
季五洲没什么力气,推也阻挡不了大黄的热情,反而让大黄以为是在陪它玩,更是兴奋。
“喻清,喻清。”季五洲躲闪着,又躲闪不了,在这漆黑的环境,他确实不如一只狗。求救似的喊了几声,喻清才终于将大黄制住,却还是阻挡不住它的热情,兴奋的围着他们转圈。
季五洲费力的坐起身,倚靠在了石壁。手垂下时,覆在了喻清手上。季五洲捏了捏,很凉。
“冷吗?”
不说时,喻清也感觉不到,这么一说,真觉得丝丝寒意冒出。
“有点。”
感觉到自己湿透的衣服,季五洲才后悔问了这么一句,看了眼喻清黑亮的眸子,玩笑似的说道:“要不……我抱着你,暖和点儿?”
话音刚落,怀里就钻进了一个湿漉漉的人儿,季五洲开玩笑的,偏偏喻清都当真了。
季五洲楞了楞,才妥协似的回抱了喻清,他用手臂感着怀里的人,盯着眼前的漆黑,想看看喻清的模样,却还是无能为力,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良久,季五洲无奈的笑道:“喻清,你还真是傻!往后你爹给你取字时,你就叫喻不弃。”
“嗯,为什么?”
喻清迷迷糊糊的问了句,背着季五洲劳累奔忙了一晚上,也没有等到季五洲的回话,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外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喻清眯了眯眼,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倚在季五洲怀里,而季五洲不知是何时醒的,正垂眸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醒的?”喻清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怪怪的,头也有些沉。
“昨晚上着凉了”季五洲伸手摸了摸喻清的额头,说道:“没什么大事,走,带你出去。”
季五洲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起身之后,颇为自然的揽起喻清,他注意不到自己略有些温柔的话语,喻清自然也未注意到,就这么跟着季五洲出去了。
“大黄呢?”站在洞口前,喻清才发现大黄不见了。
“天一亮就跑了,不用担心它。”
季五洲攥起喻清手腕,带着他沿着山脚走去。
喻清忽得想起昨晚大黄的英勇,心道确实是自己多虑了,但是又惊诧于大黄的聪明。
“大黄怎么这么聪明?”喻清看着走在前的季五洲,问道。
季五洲回头看了眼喻清,回道:“它是从战场下来的。”
“嗯?”闻言,喻清更是诧异。
“从前军中有一副将,酷爱养狗,他训出的狗,皆可作为军犬,利于夜晚埋伏探路。”
季五洲的话中听不出情绪,脚下也不停,带着喻清又进来枫林。
“然后呢?”话说了一半,没了后续,喻清追问道。
“然后”季五洲深吸了口气,说道:“他和众多悍林军一同死在了乙洲,养的那么多条狗也只剩下一只。”
喻清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嘴了,又不敢上前去看季五洲的面色,就这么老实的跟在后面。
犬吠声从远处传来,两人回头,一只黝黑强壮的大狗正欢快的朝着两人奔来。
“顾安”大黄身后,还跟着一人,玉树临风,快步而来,喻清喊了声,不免有些欣喜。
来人季五洲也认识,邑朝七皇子,梁意。
那人走近,喻清还未开口,便被人一扇子打在头上。
“你如今真是长能耐了,知不知道我和你爹多担心你……”
见面就是一阵数落,喻清也听得高兴,顾安来了,也就是说他们安全了。
方才喻清开口那声,梁意听到了,一边数落着,一边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了喻清身上。
季五洲看了看喻清身上的斗篷,忽得掀起一阵想给他撕了的感觉,奈何天确实冷,喻清也确实需要,只得移开了视线,压下了心底怪异感觉。
“世子没死啊!”
梁意数落完了喻清,像是才看到季五洲一般,惊讶说道。
季五洲一言不发,这算是他与梁意第一次见面,显然并不愉快。
“既然世子没死,那便一同回京,父皇也想了解了解世子这些天遭遇了什么!”梁意说着,将喻清往自己这么拽了拽。
季五洲看着梁意拽喻清的手,又看了看喻清,似乎是在疑惑自己这无缘无故的不爽。
“顾安,你拽我做什么?”喻清踉跄了一下,颇为疑惑的看向梁意。
梁意“……”
梁意面色瞬间不好了,瞪了眼不明所以的喻清,还有一脸沉思的季五洲,一把打开扇子,傲娇道:“爷乐意。”
在喻慈千寻万盼中,梁意带着两人一狗从远处走来,当即喻慈便要掉眼泪了,偏偏周围一众的禁军,喻慈作为丞相不能失了颜面,他倒是把他之前去御史府告状的事儿忘了。
“爹”喻清一看见他爹,便欣喜的奔了过去。
喻慈强忍着泪水,抱了抱长胖了点的儿子,还真是没良心的儿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喻慈瞅了瞅儿子,对着身边人说了句:“收兵。”
将一旁的梁意和季五洲抛得一干二净,或许其中还有些故意的成分,毕竟如果不是这俩货,他儿子怎么会受这般苦,回头定是要请太医好好瞧瞧。
不过喻慈要忘,喻清可没忘,在他爹诧异的眼神中巴巴的跑去后面将季五洲拉了过来,一脸欣喜对他爹说道:“爹,我成亲了。”
季五洲“……”这媳妇儿跟个草包一样。
喻慈“……”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了,强忍着。
梁意“……”这季五洲到底是有多混蛋!
半晌,喻慈回过神来,冷冷的看了季五洲一眼,对喻清说道:“回去再和爹说说,你还生着病,先回去。”
喻清不作怀疑,一手拽着季五洲,老老实实跟着他爹回去了。
几人一同去见了崇安帝,崇安帝看喻清没什么事儿,关怀了几句,将三人都赶了出去,留下季五洲一人留在御书房内。
崇安帝瞥了眼下头跪着的季五洲,起身走向前。
一枚玉佩在季五洲头前晃了晃,季五洲余光看清了玉佩全貌,抬头诧异的看崇安帝,他倒是不在乎这是不是大不敬。
“你爹给你留了封遗书,在朕这。”
崇安帝收了玉佩,往殿前走了走,将玉佩扔在桌上,转身对季五洲说道。
“你这事儿,要从何说起?”
季五洲跪得不卑不亢,可那样貌身姿却不像是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更像是个贵公子。
“生病是真的,但有人想让我假死。”世人所知的,季五洲是在定远侯死后没多久病死的。
“什么人,说清楚!”
崇安帝难得那么有耐心。
季五洲顿了顿,什么人,自然是不能说,梁修没留下任何证据,说了便更像是污蔑,如此,倒不如让皇上自己猜了。
“什么人不知道,但他下了双生蛊,以此囚禁我,逼我妥协,重回悍林军。冥婚是听看守人偶然提到,不想牵连无辜,才去救了喻清。”
“还有一事,有人在喻丞相之前想杀人灭口。”
季五洲平淡的叙述了自己这半年多的经历,可敢在崇安帝面前自称“我”的,这世间也没几人,偏偏季五洲永远这么不知死活。
听到双生蛊,崇安帝心里有数了,至于杀人灭口之事,朝中有些人是要彻查一番了。对季五洲的自称也未责怪,暗叹一声,绕回了桌前,坐在了龙椅上。
抚了抚桌上的玉佩,抬头看向季五洲,崇安帝问道:“可还记得,你爹为何给你取字“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