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敢不敢见一面
管个屁！
宴宁一想到顾屿承对这个人心心念念，就觉得身上有跳蚤，嘴里有苍蝇，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
路上宴宁已经做好了受苦的准备，但是没想到教官这么让人膈应。
“我要换教官。”宴宁拖着箱子就要往外走，气得鼓着腮帮像只蛤蟆。
“胡闹！”宴峥一声厉喝，在宴宁经过身旁时，扯着他的胳膊一套组合姿势，蹬着宴宁的腿弯让他气势恢宏跪在了地上。
噔一声，眼前只看得到一双黑色军靴。
“哥！”宴宁此刻只觉得膝盖下面是一颗颗钢针，不止疼，还丢人。
就这么，给顾屿承那个人渣的白月光，跪下了。他现在应该是下巴微仰，眼神低垂，一副“这肮脏的蝼蚁”的表情。
宴宁气得耳朵发红，但宴峥丝毫不松手，扭着他的膀子把人按在地上：“上将，我不知道宴宁什么时候得罪过你。看在晏家的份上，还请多多担待。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就是一身反骨不走寻常路，只要好好调教，一定会成为出色的机甲师。”
“放心。”严寂嘴角带笑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宴宁，发现这只小猴子头顶有两个旋，“我这里专治各种不服。”
“放个屁的心！”宴宁挣扎着要起来，“让我起来！”
“让他起来吧。”严寂说：“跪也跪了，我就当道过歉了。”
宴峥松开手，宴宁迅速站起来仰头恶狠狠瞪着严寂，牙齿磨得咯吱响。
果然还是那副藐视众生的表情。
“面对你的上级，要恭敬、尊重，说话要注意措辞。”严寂以极快的速度伸出右手食指，搭在宴宁肩膀和脖子交接处用力一按，“这是第一课。”
宴宁只觉脖颈处剧烈一疼，咔嚓一声细微的声音传进耳膜，眼前有一秒钟的黑暗，然后身体就软了。
宴峥在后面撑住他，心想小子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种酸软只持续了几秒，眼前的黑暗很快过去，但宴宁的脑子还处于离体状态。
“拿上东西，跟我来。”严寂转身迈着矫健的步伐离开了教务处。
宴宁被宴峥推着往前走，走了几步才总算是让脑子和身体连接上，又开始气了。
“哥……。”
“叫什么都不管用。”宴峥放手让宴宁自己走，几步跨下楼梯迅速消失在转角，准备离开肯萨尔。
最后一个依赖消失，宴宁左顾右盼，人生地不熟，远处还有虫兽发出的吼声，只能拖着箱子小跑跟上严寂。
肯萨尔四面高墙，靠北边的光牢还关着供训练用的虫兽。
学员宿舍离教务处不算很远，宴宁顶着接近中午的温热，拖着沉重的箱子满腔怨愤跟在后面，几次想把箱子抡在严寂挺拔的后背上。
但理智估算了两人战斗力的差距，没敢动手。
有生以来最憋屈的一天，给前男友的白月光下了跪，像条狗一样顶着太阳跟在阶级敌人后面，宴宁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这半个月以来，似乎所有人都在和自己作对，要打破以往的宁静。
严寂听见箱子的声音慢下来，转头发现小猴子居然在抹眼泪，一滴接一滴地抹，抹得执拗又伤心。
按照严寂的要求，这种人根本不适合进军校，教务处指名让严寂去看资料的时候，严寂直接拒绝了，“能做机甲师的Omega少之又少，像这样的，只适合回家生孩子。”
“要不，你再看看他的设计图纸。”校长从一堆资料里翻出宴宁高级学院二年级上学期的一张设计图递给严寂，“虎父无犬子，有宴凌和宴峥在前，这个宴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至于脾气嘛，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拗不过来的人。”
严寂看着手里的图纸，心想也不是一无是处，就是脾气随他爹，拗得很。
在酒吧巧遇的那天晚上，严寂又觉得，这只小猴子又拗又傲还爱死撑。
原来又拗又傲的小猴子，还爱哭。
“哭什么？”严寂往回走了几步，负手站在宴宁面前，“哭是弱者的表现，据我所知，你们晏家，包括你没有参军的爸爸，没人喜欢哭。”
“我哭你也管。”宴宁吸了吸鼻子，“谁说我爱哭了？”
和顾屿承分手的时候都没哭。
“既然不爱哭，就不要让我看见。”严寂说：“从今天起，我不想再看见你哭，否则你的训练量，会比别人多一倍。”
宴宁：“……。”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
“跟上。”
宴宁最后抹了一把眼泪，早没了哭的心情和冲动，气嘟嘟一路跟到宿舍。
Omega的学员宿舍都是单人间，面积不大但一应俱全。宴宁的宿舍在二楼，楼梯右手边第一间，门牌上已经挂了名字。
严寂推开门看了一眼，属于宴宁的制服和洗漱用品都已经放在桌上。
“从今天起，这就是你的住处，你楼下是宿舍管理员的房间，有事可以找他，每个月的抑制剂也在他那里领取。跨进肯萨尔大门起，学员没有特殊允许，不得离开学校，明白了吗？”
宴宁抬脚把箱子踹进宿舍门，没有回答严寂的问题，人跟着走进去反手摔上门把严寂关在了外面。
严寂冷笑一声，抬手看看手腕上黑色的智脑，“明天六点，训练场见。”
见个鬼！
宴宁转身对着门板轻轻呸了一声，趴到硬邦邦的床上欲哭无泪。
兜里的智脑震了一声，他掏出来，是苏言发来的消息。
——好好学习，爸爸相信我们宴宁是最厉害的，我们等你回来，成为最厉害的机甲师。
机甲曾经是宴宁的梦想，但这个梦想，早几年前就放弃了。
中级升高级学院的时候，宴宁虽然报了机甲，但选的是复合设计，每天只用待在实验室画画图，做做理论研究，不用跟着舰队上战场。
晏家除了苏言，全都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说全家皆兵都不为过。从记事起，宴宁不知道多少次看见苏言一个人呆呆坐在院里，等着自己的alpha打胜仗归来。
后来，他不止等伴侣，还等儿子。
他从小在晏家长大，没有亲人，如果其他人都战死在战场上，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宴宁不是不明白自己的责任，只是害怕有一天自己也死在战场上，坐在院子里的那个人，就谁也等不到了。
而宴宁不相信自己会拥有能保护晏家所有人的能力。
——我知道了爸爸，照顾好自己。
宴宁回了消息，望着屏幕发了会儿呆，眼睛一瞟，看到了昨天没回消息的六个点。
其实希望也还是有的。
宴宁瞬间恢复精神，点开聊天框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小猴子：我听安楠说你没有Omega，要不要考虑我看看，我很好啃的。
宴宁发完这句，又打开摄像头，把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露着锁骨和后颈的腺体，咬着手指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严寂回到住处，正准备洗澡换衣服，智脑提示有消息。
“打开虚拟屏。”严寂边解扣子边指挥智脑打开虚拟屏，一抬头就看见一张艳丽非凡的自拍照。
手上的动作一顿，严寂思索片刻抬手往下滑，找到了之前的聊天记录。
随即，脸就黑了。
宴宁找来的时候，严寂是真以为他为了腺体进化，毕竟他姓宴。那段关于进化的说辞花了不少心思，写得尽量简单明了又不缺重点。
结果这个小猴子，为的根本就不是腺体进化。
联盟为了生育和战士家庭稳定，规定结了婚没有参军的Omega不得参军，结婚前就进入军队的Omega婚后以家庭为主，联盟会减少安排参战的次数。
想得倒挺美。
“呵。”严寂笑了一声，把图片保存下来回了句：“联盟不允许AO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结合。”
看来这个小猴子是不调教不行了，脑子里全是些虚无缥缈的想法，还自以为聪明。
晏家满门英勇的战士，怎么出了这么个逃兵。
宴宁看到回复，一口血差点儿憋出来，急忙回复：“我是说我们可以互相了解，先谈恋爱。你看我长得还可以，信息素的味道也好闻，你不亏。”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小猴子：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自强、独立、能和我分庭抗礼的Omega。
小猴子：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长得不像，而且你长得也不好看。
简直奇耻大辱！
宴宁憋了半天，不知道还能回什么，这句话侮辱性太强了。
你不够强，且不好看。
……：和腺体分化有关的可以找我，别的恕不奉陪。
“我呸！”宴宁把智脑摔在床上：“你以为你是谁啊，Omega上赶着倒贴，还拿乔！”
长这么大，宴宁还是第一次被嫌弃，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冷静之后想了好一会儿，又给对面发了句：“你都没见过我，怎么断定我不是你想要的样子，敢不敢见一面？”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对面才回消息。
……：好啊，你在哪儿？
小猴子：格林城。
……：好巧，我也在格林城，晚上九点，克雷尔公园见，给你证明自己的机会。
小猴子：好，不去的是懦夫。
……：不见不散
很好，宴宁想大吼两声，赞叹自己聪明，不止证明了自己，还离目标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