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晒咸鱼
高兴过后，他打开地图开始研究路线。
克雷尔公园离肯萨尔不算远，如果有飞行器，仅仅五分钟的路程。如果没有的话，路上拦一辆共享摩艇，半小时也能到。
现在的问题是，八点半以前，怎么离开肯萨尔。
肯萨尔四处都是布控，而且四面围墙上方都装了高强电压网，就连会飞的虫兽都无法进出，更别说人。
趴在床上对着地图研究半天，宴宁忽然想起来，以前和宴峥聊天的时候，他说过肯萨尔南边的围墙有一处破洞，因为学校没发现，所以一直没修补，他还和别的学员一起溜出去逛过格林城。
真是老天都帮我。
宴宁打开行李箱，换了一身最好看的衣服，去洗漱台对着镜子打理好头发，静待天黑溜出去。
越是等什么就越难等，宴宁等得坐立不安，天总算黑了下来。
八点，晚间下课铃响起，宴宁在头上扣了一顶帽子，看学员都已经回宿舍休息，趁走廊没人悄悄溜出宿舍，顺着墙根一路溜向南边。
好在宴峥是这里毕业的，这些年宴宁对肯萨尔也算是很了解，轻易就避开哨岗和路上稀疏的人群，来到围墙边。
严寂享受着难得的休息时光，端了杯木兰酒坐在窗边用智脑看新闻，静待瓮中捉鳖。
有通话接进来，严寂看了一眼通讯码，接起来嗯了一声。
“上将，人已经溜到南边围墙了，好像正在找什么。”
“发现他要溜出去就逮起来，按照学院规矩办。”
“明白。”
宴宁在杂草丛里摸了半天，总算在一处树枝挡住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
就是这里。
宴宁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人，赶紧匍匐前进，准备钻出去。
头刚伸出破洞，身后响起轻巧的脚步声，紧接着腰带忽然被一把提住，宴宁大叫不好，人已经整个被拽出破洞，扔在了地上。
“哪个班的，教官是谁？”
一个alpha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地上的宴宁，刚毅的眉目带着鄙视：“你教官没告诉你不可以擅自离开。”
“我……。”完了，什么解释都是强词夺理。
刚刚明明什么人都没有，哪里冒出个人？
“叫什么名字，教官是谁！”
“宴宁，教官严寂。”宴宁泄气地回答。
Alpha当着宴宁的面拨了严寂的通讯，“上将，有个叫宴宁的企图逃出学院，您看怎么处理？”
“按学校规矩办。”严寂冰冷的声音通过智脑传进耳朵，宴宁啧了一声，觉得这回彻底完了，小命说不定都要去了半条。
肯萨尔要命校规第一条：擅自离开学院，会被拉去“晒咸鱼”。
最近真是霉运当头，明明宴峥都能顺利逃出去过，自己居然被抓，宴宁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齐天的运气。但被抓到就意味着逃不掉，肯萨尔的哨兵都是A级alpha，就是再来十个宴宁，也不是对手。
宴宁被拎小鸡一样拎到训练场，五花大绑捆在一个十字形木桩上，晒着格林城被评为一绝的星光。
成王败寇，既然被抓，宴宁也没什么好说，只怪自己笨，出口就摆在面前都逃不出去。
哨兵把宴宁捆好之后就走了，宴宁晒了半小时星光，看到训练场边缘慢悠悠走过来个人，手上拿着一顶帽子。
是严寂。
宴宁扭过头不想看他，严寂走到他面前把帽子盖在他头上，“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给你送顶帽子，免得你明天真被晒成咸鱼干。”
“呸，假好心。”宴宁晃着脑袋把头上那顶原本属于自己的帽子甩出去，“你要是愿意看晏家的面子，就不该惩罚我。”
“惩罚又不是我定的。”严寂轻笑一声，“我和你说过，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学院，你自己要顶风作案，怪谁？”
怪六个点约见面！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也不知道情况，就是普通的，再正常不过地约见面，而且先开口约的还是自己。
还是运气不好。
“谁也不怪。”宴宁说：“怪我今天运气不好，晒咸鱼就晒咸鱼，你可以走了，看不见你我晒得会开心些。”
“帽子我给你送了，你既然不要，希望明天核星的光芒不会把你这张白嫩的小脸晒糊。”严寂捡起地上的帽子，拿着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他脚步一顿，又折了回来，“对了，那里有个洞能出去，是宴峥告诉你的？”
“是又怎么样？”
“那这件事你应该怪他。”严寂说：“那个洞确实是他们那一届被虫兽撞裂的，他也的确从那里出去过。不过那时候洞没那么大，是我后来亲自带人去挖的。”
“什么？”宴宁抬头看着严寂，一脸懵。
“学院每年都有一些不安分想逃跑的学员，有个诱饵摆在那里，一抓一个准，刚好抓两个活例子杀鸡儆猴。今年开学的时候没抓到，我代表学院，感谢你以身试法。”
“严寂！”宴宁被绑着，手脚都动不了，只恨不得咬他两口，可惜也咬不到。
“好凶，我都怕了。”严寂不屑地笑着转身离开，留下宴宁一个人晒星光。
宴宁觉得，不用等明天核星的光芒晒到这里，自己现在已经要被气炸了。
晒咸鱼要绑在木桩上绑够二十四小时，不管你是什么时候被抓到，总能晒到核星的光芒，特别是这个季节，可以把人的皮肤晒裂。
宴宁气无可气，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放松身体把自己吊在木桩上，心想反正也逃不掉，先睡一觉好了。
一觉迷迷糊糊醒过来，光已经有些刺眼了，宴宁睁开眼，眼睛聚焦的瞬间，看见眼前黑压压站了一片人，穿着墨绿色军装衬衣，站得笔直。
“醒了？”严寂从侧边走过来：“心态很不错，这种时候还能睡得着。”
“哼。”宴宁扭开头，不看他。
“立正！”
严寂放声喊了一声，下面整齐划一的一声咚，所有人双腿并拢，直视着宴宁。
“看好了。”严寂负手站在宴宁右边：“这就是企图逃出学院的下场！你们已经进入肯萨尔，生死都是联盟的人。你们的信仰，是把自己变成一名合格的、能为联盟战死的战士，而不是怀念学校外面的世界，企图做一名逃兵。你们的学长、很多学员的亲人，正在星球边缘，和平星系的边缘，抵御虫族，抵御外星系入侵。你们今天所享受的一切，都是用鲜血换来的，逃避战争是可耻的，怕死是懦弱的。这样的人，不配做联盟一员。今后我再发现有人违反校规，就请他去虫窟喂虫族，免得浪费资源，听明白了吗？！”
“是！”
整齐的回答声让宴宁觉得脸上无光，臊得恨不能挖个地洞躲起来。
宴宁想说我不是逃兵，我们晏家没有逃兵，可一想自己做的事，这句话似乎立不住脚。
严寂指挥学员散开，又回头看了一眼宴宁，走了。
宴宁顶着晒死人的光热，没多久，就觉得口干舌燥，脸上皮肤火辣辣地疼。
严寂的话回荡在耳边，苏言说过的话也在脑海中反复出现，宴宁在两种选择中来回纠结，不知道自己到底怎样做，才是正确的。
成为一名联盟的战士，还是继续按照之前的想法，设法离开。
没有结果，无从选择，更何况如果选第一条路，那今后每天要面对的，就是严寂。
向谁都不能向严寂屈服！
温度越来越高，宴宁脑子俨然已经无法思考，耳边一片寂静。
在训练场带学员训练的一名教官急匆匆跑进严寂办公处，抹着汗说：“上将，那个被晒咸鱼的学院晕过去了。”
“晒咸鱼晕过去的还少吗，让他晒着。”
“他好像快到发热期了，再这么晒下去恐怕不行。”
发热期？
严寂顿了一秒，转身跑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