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放在桌下的双手穿插交握在一起,慕染尽可能的语调轻松。
“晕染的染。”
唇角轻勾,宴岑舟的目光中满是玩味,“也是传染的染?”
“…是。”
“感染的染?”
“……是。”
“污染的染?”
“………”你爹。
慕染觉得沈惜瓷说的对,只有把脏话吐出去了,内在才能变得干净。
她已经不怀疑了,这波小学生三年级的组词就是冲她来的。
晕染很有美术意境,而他的那些染只会让人联想到有病有病有病。
宴岑舟是不是知道她在那晚之后去过疾控中心,所以故意拿话刺她?
大可不必。
她守的又不是妇道,而是妇科。
事情过去那么久都没动静,俨然属于轻拿轻放了,还没见过谁秋后算账是真的要等秋天过后的。
周围全是行业里的人精,其他人的介绍都没给回应,轮到年轻漂亮小姑娘就“染”来“染”去了。
大人物明摆着是来选妃的!
“慕编剧小小年纪,才华横溢,没想到人还长得这么漂亮。”
“来之前陈导跟我说小慕还没毕业,却尽职尽责,剧版大爆她功劳最大!”
“还没毕业?现在的大学生可比咱们那会儿厉害多了啊!”
周围人开始活络起来,慕染不语。
全是情绪,没有价值,她的厌人症都要犯了。
墨眸凝着女孩粉嫩的面庞,宴岑舟的目光顺着鬓边垂下的发丝滑落到那对小巧的锁骨上,突然就想起它们曼妙的口感。
那晚……
就该将她那里给啃下来才对。
顾及她是初次,他几乎透支了所有的怜惜,她倒好,起来就跑,早知道就不忍了,让她起不来才对。
宴岑舟的视线并不遮掩,从女孩被半扎高马尾包裹的小脸,落实到装扮。
月白色的针织开衫和墨绿色的丝绒连衣裙,轻熟稠丽,像一颗八分甜两分酸的青提,成熟度是奇佳口感,果肉柔软、汁水丰沛……
啧,真甜。
慕染想装作不在服务区,无奈男人的目光侵略感太强,记忆不受控的回到那个混乱的晚上。
他身上的酒气很浓,她和他吻在一起时,身体直晃,站都站不稳。
应该是醉的,至于醉后断不断片……
不管如何,他们就像两条线,在短暂的十字相交后,理当奔赴不同的象限。
这才是正确的!
“抱歉,失陪。”
慕染打断周围人的魔法吟唱,拿着包进了洗手间。
编剧是个比较神奇的工种,不那么怕得罪人,导演和演员一定程度还得听她的。
当然,她更大的依仗是生活已有保障,完全不需要委曲求全看人脸色行事。
包房里的洗手间是三进式,外间摆了一个很大的陶土花瓶,插着长长的雪柳枝桠,中间是洗手台,里间做了私密性设计。
地面的大理石光可鉴人,空气中飘浮着清新的香氛。
慕染换了条安睡裤,将那条沉甸甸的卷起塞进拆开的包装袋里,扔进垃圾桶里。
学校到水云间车程不到一小时,居然这么大量,她靠吃桂圆和大枣能补回来吗?
快点结束吧。
好想去买盒止痛药吃上,然后回宿舍躺到地老天荒。
按下冲水键,慕染从包里拿出酒精湿巾擦手,然后隔着酒精湿巾包住门把手。
解锁,扭开。
她走出里间,目光寻找着垃圾桶,却冷不防撞上一道修长的人影。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看到宴岑舟,不是惊讶,而是惊吓。
尤其是他倚着墙,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浑身萦绕着闲适的气息,却透着疏离的冷意,几乎和那晚在走廊里看到的画面重叠了。
慕染反应还算平静,若无其事地颔首,将酒精湿巾扔到洗手台边的垃圾桶里。
她习惯在消毒后再洗一次手,但情况明显不太允许,多停留一秒钟就多一分钟的不自在。
脚步路过时,男人漫不经心的开口。
“女主是你指定的,她是你什么人?”
慕染停下脚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女朋友。”
闻言,宴岑舟站直身体,似笑非笑地俯首逼近。
一瞬间,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的五官形态浓烈,眉骨突出,眼眸狭长,尽管面部线条流畅度很强,也难免显得有些锋利,好在长了一张标准的微笑唇。
唇片薄厚适中,唇珠明显,堪称完美的中和掉眉眼带来的锐不可当的攻击性。
不笑时冷艳高贵,笑时又邪魅勾人。
是天生好颜色。
近距离的美颜暴击令慕染心惊肉跳,直觉不好。
宴岑舟居高临下的看着女孩清澈却满是防备的双眸,脑海中闪现的却是它们沁着泪微微发红的样子。
让人怜惜。
也让人更想要欺负。
喉结滚动,男人顶了顶腮,唇边漾起一抹邪气的笑。
“你女朋友知道你出轨了吗?”
“……”
天塌了!
好在曾预想过最坏的可能,慕染告诫自己不要慌,努力粉饰着太平。
“我听不懂宴总的意思。”
“那天晚上,不是你吗?”
慕染垂眸。
她又告诫自己,只要不承认,他也拿她没有办法。
“宴总可能是认错人了。”
宴岑舟哂笑。
背德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悔恨,要么兴奋,而他俨然属于后者。
“是么,谢冉。”
慕染浑身一震,血液逆流。
已经很久。
很久。
没有人叫过她这个名字了。
久到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是谢冉。
宴岑舟记得那晚,也记得……她。
五年来刻意维持稳定的情绪被打破,迎来全面反扑,演变成雪上加霜的痛经。
慕染来不及复盘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已然先疼弯了腰。
绞痛来得猛烈又野蛮,好像特意等待着这个时机趁虚而入,犹如无数把尖刀扎进肉里,并同时进行着旋转。
无法精确的用言语形容,但之前所有的痛加起来也不及此刻。
慕染捂住小腹,眼前直发黑。
冷汗如潮涌,她无法完整的呼吸,只能一小截一小截的吸气和呼气,依然难以抗衡。
世界好像静音了一样,除了疼痛导致的耳鸣,就只有刀尖翻搅血肉的声音。
摇摇欲坠间,天旋地转。
慕染恍惚闻到淡淡的冷香,被灯光刺得模糊的双眼隐约看到一抹轮廓。
舅舅……
你终于,要带我回家了吗。
酒桌上的人还没开始推杯换盏,就见男人抱着女孩大步而出,面色冷寒,雷厉风行。
“哥,怎么了这是?”周崇吓了一跳。
宴岑舟森凉的目光落到曹宁脸上,“去医院!”
曹宁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快速开门让宴岑舟抱着人通过。
众人茫然。
沈惜瓷反应过来,急忙抓起包追了出去。
一路进了电梯,出了水云间。
曹宁火速打开车门,宴岑舟小心翼翼的护住女孩的脑袋坐进后座。
沈惜瓷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曹宁见宴岑舟没有赶人,发动车子直奔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