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蒸汽在管道间嘶鸣，那个长着朵朵面容的生物突然裂开嘴角。菌丝从它喉间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市政管网地图，某个红点正在林宇家的书房位置疯狂闪烁。李悦的手术刀划破蒸汽帷幕时，培养舱的玻璃突然集体爆裂，淡蓝色营养液在地面蚀刻出女儿的字迹："爸爸快跑"。
锅炉压力表的指针开始疯转。林宇拽着李悦撞开检修门的瞬间，背后传来蒸汽爆炸的轰鸣。飞溅的金属碎片中，那个生物的头颅滚到脚边，溃烂的耳后赫然纹着朵朵的生日——正是妻子亲手设计的卡通字体。
"看通风管！"李悦的头灯照亮锈迹斑斑的管壁。每隔五米就钉着撕碎的作业本纸页，朵朵的铅笔字迹在潮湿空气里晕染成血红色。当林宇摸到第三张纸片时，整条管道突然倾斜，成吨的煤灰倾泻而下，灰烬中浮现出用指甲刻出的逃生路线。
地下泵房的铁门留着带血掌印。林宇输入女儿生日时，发现密码锁的液晶屏正在渗出黑色黏液。门开的刹那，二十台老式显像管电视机同时亮起，雪花屏中浮现出妻子被捆在手术台上的画面——她的腹部隆起异常，皮肤下蠕动的轮廓像极了变异信天翁的翅膀。
"这是实时影像！"李悦的镊子夹起操作台上的奶瓶。当瓶身转动时，电视画面同步切换角度——某个监控探头正藏在奶嘴内部。突然响起的啼哭声中，所有屏幕开始播放朵朵接种疫苗的录像，护士的注射器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承重柱突然崩裂。林宇抱着李悦滚向备用发电机时，看见煤堆里伸出五只溃烂的手——那些穿着矿工服的丧尸腰间挂着老式矿灯，玻璃罩里跳动的火苗竟是荧绿色。领头的丧尸突然扯开上衣，胸腔里塞满发霉的疫苗接种记录，每页都盖着市立医院的公章。
"去输煤通道！"李悦点燃酒精棉抛向通风口。火焰顺着煤尘蔓延时，林宇看见飞扬的灰烬在空中组成女儿的笑脸。某个丧尸突然抛出煤铲，锋利的刃口擦着他脖颈钉入钢架，震落的应急灯罩上粘着朵朵嚼过的口香糖。
传送带的齿轮突然卡死。林宇跃上停止运转的皮带时，发现每节金属扣上都刻着微型编号——正是他三年前参与设计的物流追踪码。李悦突然拽住他："看前面！"堆积如山的煤块正在渗出黑色液体，渐渐凝聚成妻子实验室的轮廓。
"小心脚下！"皮带突然断裂。坠落时林宇抓住悬垂的电缆，电弧在掌心灼出焦痕。下方涌动的黑水中浮起成团的头发，每缕发丝都系着撕碎的实验记录。当他的战术靴触及水面时，涟漪竟在空中投射出市政管网的三维模型。
泵房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李悦撬开的配电箱里蜷缩着具幼小骸骨，头骨天灵盖的钻孔边缘残留着蜡笔痕迹——正是朵朵画太阳时最爱的朱红色。骸骨手中紧握的注射器里，淡蓝色液体仍在诡异地冒泡。
"这是初代疫苗..."李悦的声音突然哽住。她掀开骸骨的衣襟，褪色的病号服上印着"CT-001"的编号。当林宇触碰注射器时，整个地下空间突然震动，积水表面浮现出用菌丝编织的倒计时——距离凌晨三点还有七分钟。
通风井的铁梯突然坍塌。林宇抓住荡落的电缆时，看见井壁的霉斑正组成女儿的字迹。某个蹬脚处粘着融化后又凝固的棒棒糖，玻璃纸上的生产批号与便利店疫苗完全一致。当他掰开糖块时，半枚带血的乳牙掉了出来——牙根处刻着微型二维码。
"这边！"李悦撞开生锈的防火门。锅炉房的蒸汽突然全部倒灌，白雾中浮现出三十多个摇晃的身影——那些穿防护服的丧尸后颈插着数据线，裸露的脊椎上焊接有与老周相同的神经接口。领头的丧尸突然扯下面罩，溃烂的半边脸正是失踪的疾控中心主任。
压力表的指针突破红色警戒线。林宇将酒精瓶掷向蒸汽阀门的瞬间，李悦的手术刀精准切断主控线路。爆炸的气浪掀翻丧尸群时，他看见那个酷似朵朵的生物正在火焰中重组——它的每根菌丝都闪烁着妻子实验室的荧光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