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悦的瞳孔在防毒面具后剧烈收缩。监控画面里，朵朵的CT片正被标注出杏仁体区域的异常阴影，那些红色标记像蛛网缠住了林宇的喉咙。
"通风系统重启倒计时30秒。"机械女声突然炸响。培养舱里的黏液开始沸腾，7号舱体的"王叔"突然睁开没有虹膜的眼睛，指关节敲击玻璃的节奏竟与林宇家门的暗号完全一致。
林宇抓起操作台上的液氮罐砸向主控面板，飞溅的电子元件在空中拉出电弧。李悦突然按住他的手："看这个！"监控画面切换成地下管网图，标红的支线正通向他们家所在的蓝天小区。
爆炸声从头顶传来，冷库方向腾起浓烟。林宇扯着李悦撞开安全出口，防火门闭合的瞬间，某种粘稠的黑色液体从门缝渗入，在地面形成鞋印状的腐蚀痕迹。
地下车库的应急灯全部熄灭。李悦拧亮手术无影灯，光束扫过之处，三十多辆救护车整齐排列，车顶的曙光生物标志还泛着未干的血光。3号车的后门虚掩着，冷藏柜里整袋的血浆正在诡异地冒泡。
"这是脑脊液采集车。"李悦用镊子夹起仪表盘上的登记表，"他们上周以疫苗接种名义带走了整个养老院的老人..."她的声音突然哽住——表格最下方签着母亲的名字。
林宇的登山靴踩到团黏腻的东西。手电筒下，成群结队的白蚁正搬运着人类指甲，蚁酸在水泥地上蚀刻出枝状纹路。这些纹路最终汇聚到车库立柱旁，那里堆着上百个撕开的疫苗包装盒。
"小心！"李悦突然拽倒林宇。子弹擦着耳际飞过，在救护车铁皮上凿出透光的孔洞。五个穿防暴服的人从阴影中走出，枪口装着消音器，臂章上是蓝天救援队的标志。
领队掀开面罩，露出林宇楼下的便利店老板王海："把医生交出来，陈教授需要活体样本。"他的牙龈发黑，说话时不断吞咽着口水，"你女儿现在很安全，在..."
消防斧劈开防弹玻璃的爆响截断了话语。林宇撞进驾驶室猛踩油门，救护车撞开拦路者冲上斜坡。后视镜里，王海的右臂不自然地反折着，却仍能用左手给冲锋枪换弹夹。
街道已变成藤蔓的猎场。变异爬山虎穿透商铺橱窗，枝条上倒挂着裹满粘液的尸茧。救护车碾过某具尸茧时，爆开的浆水里窜出上百只蜈蚣，它们背甲上的荧光纹路拼出曙光生物的LOGO。
"右转！"李悦突然尖叫。前方十字路口隆起个血肉组成的路障，几十具尸体被菌丝黏合成墙，胸腔位置嵌着交通信号灯。红灯亮起的瞬间，尸墙缝隙里伸出无数只溃烂的手。
林宇猛打方向盘冲进步行街，救护车撞翻露天咖啡座的遮阳伞。伞骨刺穿挡风玻璃的刹那，他看见妻子常去的花店——绿萝从破碎的橱窗里瀑布般倾泻，每片叶脉都泛着磷光。
手机在颠簸中自动播放语音留言："爸爸，我在有很多试管的地方..."朵朵的声音突然被电子杂音覆盖，"穿白衣服的叔叔说，我的血能救妈妈..."
李悦突然扑向方向盘："停车！"轮胎摩擦声惊飞了电线上的乌鸦群，它们猩红的眼睛组成流动的箭头，指向街角正在营业的社区超市。
超市卷帘门半开着，收银台电脑屏幕亮着诡异的蓝光。林宇踹开变形的车门，看见货架间游荡着穿防护服的丧尸，他们胸前的工牌显示都是疫苗配送员。
"这不是普通的便利店。"李悦用手术刀挑开冰柜后的暗门，冷气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两百平的地下室里，数百个玻璃罐浸泡着婴儿标本，脐带连接着墨绿色的营养液。
最内侧的操作台上，带血的手术器械围着本实验日志。林宇翻开泛黄的纸页，2026年6月17日的记录让他浑身发冷："第44次母乳混合实验失败，但97号实验体出现抗体反应..."
窗外突然传来螺旋桨的轰鸣。三架黑色直升机掠过楼宇，舱门处垂下带倒钩的钢索。某个戴防毒面具的狙击手正在瞄准镜后比划手势，他的护目镜反射出林宇家阳台的轮廓。
"是私掠者！"李悦扯着林宇滚进货架底部，"这些雇佣兵专门掳掠医学专家..."她的话被子弹扫射声打断，货架上的方便面炸开，纷飞的粉末里混着微型追踪器。
林宇抄起货架上的工业盐洒向空中，钠离子在空气中爆出耀眼的火花。趁着雇佣兵暂时失明，他撞开后门冲进小巷。污水井盖突然弹起，穿市政维修服的老头探出头："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