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洪闸的钢索发出垂死的呻吟。林宇抓着悬空的电缆荡过洪流时，看见浑浊的水面下浮沉着成群的丧尸，它们的眼球在激流中泛着死鱼般的灰白色。某个穿交警制服的丧尸突然跃出水面，被水流冲走的头皮露出森森颅骨。
"抓住！"李悦将登山绳甩过管道支架。绳结套住控制室外墙的瞬间，闸门完全开启，五米高的水墙裹挟着汽车残骸轰然砸下。林宇的战术靴擦着丧尸指尖掠过，靴底沾着的柏油碎屑在钢板上刮出火星。
控制室的防弹玻璃布满蛛网状裂纹。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正在往主机箱倾倒汽油，键盘上粘着的皮肤组织还在微微抽搐。林宇认出这就是电梯里遇见的男人——他后颈的暗红斑疹已经溃烂成硬币大小的黑洞。
"你们不该来这里。"男人突然扯开衬衫，胸腔皮肤下蠕动着树根状的黑色血管，"我们都是筛选失败的残次品..."他的眼球突然爆裂，浑浊的液体溅到主机屏幕上，腐蚀出"方舟"两个篆体字。
李悦的手术刀钉入男人手腕时，汽油桶正好滚到配电箱下方。林宇飞身扑救的刹那，男人咬断了臼齿里的氰化物胶囊，尸体栽倒时撞翻了应急照明灯。幽蓝的冷光里，主控台的全息投影自动启动，三维城市模型上密布着红点——每个红点都在向蓝天小区汇聚。
"这是实时感染监测图。"李悦的手指穿透某个红点，弹出的信息框显示着朵朵的学籍照，"他们在用学校体检数据库追踪特定基因..."她的声音突然被警报声淹没，闸门开始以反常的速度闭合。
洪水在闸口形成巨大的漩涡，二十多个丧尸被吸在钢闸缝隙处，骨肉撕裂声混着金属摩擦的尖叫。林宇突然看清那些丧尸的装扮——戴安全帽的建筑工人、穿白大褂的护士、甚至还有持枪的私掠者，它们后颈都嵌着米粒大小的金属芯片。
控制台突然弹出视频请求。陈明远的脸出现在雪花屏中，背景是林宇家的客厅："令嫒的血清正在净化低级感染，但母体排斥反应需要直系亲属的..."他的话语被枪声打断，画面切换成某处实验室，妻子正用手术钳抵住自己的颈动脉。
林宇抡起灭火器砸碎操控面板，飞溅的电路板零件中滚出个银色U盘。李悦用镊子夹起时，发现盘体贴着女儿幼儿园的姓名贴："这是朵朵上周弄丢的..."
地下隧道突然剧烈震颤。监控画面陆续黑屏前，最后传回的画面让林宇浑身血液凝固——蓝天小区的化粪池检修口正在涌出成群的丧尸，它们穿着印有曙光生物logo的防护服，腐烂的手指仍保持着操作移液器的姿势。
"走检修通道！"李悦掀开通风管盖板。管道内壁结着冰霜，某种黑色菌丝在焊接缝处脉动，像极了人体神经束。爬行五十米后，他们撞见个用铁链锁住的配电箱，箱体表面布满指甲抓痕，锈迹斑斑的锁孔里插着半截带血的发卡。
林宇认出这是朵朵失踪时戴的草莓发夹。当他颤抖着手拔出时，铁链自动脱落，配电箱里蜷缩着具幼小的骸骨——头骨天灵盖处钻着规则的圆孔，齿痕显示手术工具正是牙科骨凿。
"他们在大规模采集松果体。"李悦用手机扫描骸骨肋骨上的激光刻印，"CT-097，这是三年前的实验编号..."她的声音突然顿住，远处传来熟悉的童谣声，朵朵最爱唱的《虫儿飞》正从管道尽头飘来。
丧尸的腐臭味突然变得浓烈。林宇握紧消防斧转身，看见五个穿防化服的丧尸正手脚并用地爬来，它们背后的氧气瓶阀全部开到最大，易燃气体在管道内快速聚集。领头的丧尸突然扯下面罩，露出陈明远溃烂半边的脸，声带振动发出机械合成音："欢迎来到人类进化新纪元。"
李悦点燃酒精棉抛向空中，幽蓝的火龙瞬间吞没了管道。林宇撞开检修口跃入污水渠，身后爆炸的气浪掀飞了三具燃烧的丧尸。它们坠入水流时仍在嘶吼，燃烧的防护服碎片上浮现出荧光编码——正是林宇三年前参与开发的物流追踪系统。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林宇在闪电中看清前方建筑轮廓，那是妻子供职的生物研究所。三十米高的病毒灭活装置依然在运转，但烟囱排放的废气染红了雨幕，坠落在防爆墙外的雨滴蚀穿了沥青路面。
"别碰雨水！"李悦撕下实验服内衬裹住口鼻。他们冲进消毒通道时，自动喷淋系统洒下的却是暗红色液体。林宇的皮肤传来灼烧感，更衣镜里映出他后颈浮现的黑色纹路——与老周身上的机械接口形状完全一致。
负压实验室的主机还在运行。李悦破解密码时，林宇发现监控时间定格在病毒爆发前72小时——画面显示妻子正将某个培养皿藏进午餐盒，而收件人姓名赫然是他常去的便利店老板王海。
保险柜里突然传来抓挠声。当林宇输入女儿生日打开柜门时，浑身沾满粘液的橘猫窜了出来——这正是视频里袭击妻子的野猫。它的项圈里掉出微型存储器，插入读卡器后弹出的实验日志显示："7月12日，097号实验体与CT系列成功融合，证明母婴垂直传播途径成立..."
防空警报突然响彻全城。林宇扑到窗前，看见十二架运输机正在投放燃烧弹，而火海中最先碳化的，是那些后颈有芯片的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