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消毒通道的红色液体在地面汇聚成溪流，林宇的作战靴踩过时发出胶质黏连的声响。更衣室的紫外线灯管滋滋作响，某个储物柜突然剧烈晃动，柜门缝隙里伸出三根灰白的手指——指节处长出的骨刺正随着脉搏节奏收缩扩张。
"退后！"李悦将酒精喷雾掷向柜顶的烟雾报警器。喷淋系统启动的瞬间，林宇的斧刃劈开柜门，蜷缩在军大衣里的丧尸突然暴起。这是个穿保洁制服的女性，左胸工牌上印着"胚胎实验室"，溃烂的嘴角还挂着半片胎盘组织。
防暴玻璃映出他们扭曲的倒影。林宇用斧柄卡住丧尸的咬合，发现她的牙齿镶嵌着钻石饰面——这分明是妻子同事张姐的特征。李悦的手术刀精准刺入枕骨大孔，刀刃刮到金属异物时迸出火星。
"脑机接口。"李悦挑出沾着脑组织的微型芯片，上面的生产批号与便利店疫苗盒完全一致，"他们在用清洁工做活体运输。"
走廊的应急电源突然启动，培养舱的蓝光将人影拉长投在墙上。每个舱体都漂浮着胎儿标本，脐带连接着墨绿色营养液。7号舱的胎儿突然睁眼，瞳孔里闪过与朵朵蜡笔画相同的树状血纹。
林宇的手机自动播放起监控录像。画面里，妻子正在给17号舱更换培养液，突然被张姐从背后注射了某种药剂。时间戳显示为病毒爆发前36小时——正是女儿接种疫苗的日子。
"看这个。"李悦用镊子夹起操作台下的实验记录，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基因重组图谱，"他们用孕妇血清培育的噬菌体，可以改写胎儿免疫系统..."她的声音被冷藏库的警报声打断，温度显示器正从-18℃急速攀升至室温。
破闸而出的冷气裹着冰晶扑在脸上。林宇踹开变形的库门，看见三百平的空间里堆满母乳储存袋，每个袋体都连着心电图监测仪。中央操作台上，二十支淡蓝色疫苗排列成DNA双螺旋结构，冷冻箱的报警灯在地面投出血色光斑。
"这些是初乳样本。"李悦的手电光照亮某袋母乳的标签，采集日期竟是三年后的同月同日，"时空悖论...他们掌握了某种预知技术..."
货架深处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某个穿防护服的丧尸正用头撞击培养箱，他怀里紧抱的恒温箱里传出婴儿啼哭。林宇认出这是研究所的首席基因学家，对方腐烂的右手仍保持着握移液器的姿势。
"把孩子给我！"李悦抛出手术刀扎穿丧尸肘关节。恒温箱坠地的瞬间，林宇看见婴儿胸口插着输液管——淡蓝色液体正通过脐带静脉逆流回母体。丧尸突然发出电子合成音："母体回收程序启动。"
整面冷藏墙开始移动，露出后面蜂巢状的休眠舱矩阵。每个舱体内都沉睡着孕妇，腹部贴着曙光生物的电极片。林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在03号舱看到了怀孕七个月的邻居，而对方流产手术是在两年前。
"他们用死胎培养病毒载体..."李悦的声音突然中断。休眠舱集体泄压的嘶鸣中，三十多个孕妇同时睁眼，她们的虹膜呈现出与朵朵相同的灰白色。第一个破舱而出的孕妇腹部突然裂开，钻出个浑身沾满粘液的类人生物——那东西的指间长着蹼状结构，后脑勺嵌着金属接口。
林宇抡起斧头劈开通风管道："上屋顶！"他们攀爬时，下方传来此起彼伏的落水声。那些类人生物正跃入母乳储存池，淡蓝色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成猩红。
天台的门锁留着新鲜撬痕。林宇刚推开铁门，探照灯的强光便笼罩全身。三架武装直升机呈品字形盘旋，舱门处的狙击枪红点正对着他的眉心。某个穿将官制服的男人通过扩音器喊话："林先生，令嫒正在第二架直升机上。"
暴雨冲刷着女儿苍白的脸。朵朵的隔离舱外贴着生物危害标志，她正在用蜡笔涂抹观察窗——血红的线条逐渐勾勒出休眠舱矩阵的轮廓。当林宇向前迈步时，朵朵突然转头露出微笑，嘴角咧开的弧度远超人类极限。
李悦突然拽着他扑向水箱后方。子弹在水塔表面凿出蜂窝状弹孔，锈水喷涌而出的瞬间，某个黑影从云层俯冲而下。翼展三米的变异信天翁掠过直升机群，利爪撕开的舱门里掉出成箱的疫苗，落地碎裂的玻璃安瓿释放出紫色烟雾。
"跑！"林宇撞开消防通道的门。楼梯间里挤满穿着病号服的丧尸，他们手腕都戴着临床试验的电子镣铐。冲在最前面的丧尸突然举起断臂，露出植入皮下的条形码——那是林宇参与开发的医疗管理系统代码。
李悦点燃酒精棉抛向空中，着火的棉絮引燃了丧尸病号服里的纸质病历。焦糊味中传来芯片爆裂的脆响，林宇趁机撞开地下室的门。停尸柜的冷气扑面而来，某个柜门突然弹开，穿深灰西装的丧尸正握着老式录音机，磁带仍在缓缓转动：
"...
第七次垂直传播实验成功，证明母体记忆可通过朊病毒编码..."
录音突然被防空警报打断。林宇掀开排水沟盖板的瞬间，看见地面积水倒映着燃烧的夜空。十二个降落伞正在缓缓下降，每个伞包下都悬挂着墨绿色的生化桶。最先落地的桶体裂开，钻出的丧尸犬项圈上闪着GPS定位灯——这些正是市政部门上周宣告安乐死的流浪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