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街道上，冬日的冷意中透着微弱的暖意。路遥从租来的公寓楼里走下去时，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思绪仍停留在昨晚的决定上——要尝试着做直播。
“我是个过时的创作者么？” 他低声问自己，注视着手上老旧的吉他。这是陪伴他最长久的伙伴，此刻，也是重新开始的象征。
不过，要顺利启动直播，他首先需要一套合适的设备。想到这个，他脑子里便浮现了几个不同的品牌和型号，重生前对音乐圈的经验让他对设备并不陌生。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那个实力，说走就走地买下一切。
“简装、节约，总之能用就够。” 路遥喃喃着，打算前往附近的数码广场，看看是否有便宜的设备可以挑选。
数码广场的门口，琳琅满目的海报和低价促销的标语吸引着络绎不绝的人流。路遥在人堆中穿梭，尽量不去关注某些过于绚烂的宣传海报。那些笑容精致、握着话筒的“艺人”广告牌无疑在提醒他，这一世的身份与过去的他已经天差地别。
就在他钻进一家设备店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路遥？”
路遥转过身，眉头微蹙。站在不远处的，是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孩。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搭配一顶毛线贝雷帽，颇有几分暖意洋溢的气质。而她的目光充满好奇，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弧度。
路遥觉得有些眼熟。他低声问：“我们……见过吗？”
女孩笑着走近：“当然，昨天晚上，在酒吧。你唱歌的时候，我站在角落里听，真的很好听。”
“哦，是这样。”路遥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多说什么。他对陌生人向来保持着警惕，即便这位女孩的笑容显得格外真诚。
“你叫什么？”女孩忽然问。
“路遥……”他简洁地回答了一句。
女孩愣了一下，目光微微闪动了片刻，随即笑着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玛丽。”
路遥握了握她的手，随即松开，准备去挑设备。玛丽并未离开，而是出于兴致盎然地跟着他一路走到货架前。
“设备不好挑吧？”她轻声开口。
“还行。”路遥简单回应了一句，将目光移回到柜台上的设备上。
玛丽抿了抿嘴，继续好奇地问：“所以你是最近才开始唱歌的吗？我前天听很多人讨论你的视频，说你是神秘的新歌手……”
“算不上。”路遥不动声色地答道。他显然不想多展开自己的过往经历。他明白对于已经过气的自己来说，过去的辉煌无论如何提及，只会徒增遗憾和尴尬。
但玛丽显然不这么认为。她大胆地继续说道：“你的歌唱得很有感情。是经历了很多事才会这样吧？”
路遥挑选产品的手轻轻顿了顿，依旧没有急于转身，只是淡然回应了一声：“人活着，总会经历一些事情。”
这种冷淡的态度非但没有让玛丽退缩，反而让她对路遥好奇得更深。她站在旁边，看着他将目光停在一台略显破旧的二手设备上，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个看起来不怎么样，音效肯定会差很多，不如挑更好的。”
“二手够用了。”路遥淡然道，将设备拿起来，准备结账。
玛丽语气微微提高了一些：“选这东西做直播的话，听众可能都受不了电流声。”
这句话让路遥愣了一下。他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她：“你觉得……我能靠直播吸引人？”
“当然啊。”玛丽点点头，眼中带着某种认真的光芒，“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有多少人因为你很难过的样子而被感动吗？我们已经习惯听那些机械化的流行歌手了，可你完全不同。你能让人想停下来。”
这样的高度评价让路遥有些措手不及，他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和玛丽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未必吧。做直播……不过是试试看。”
玛丽却没有再争辩，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对自己可还真是够低调的。”紧接着，她语气忽然一转，“这样吧，我带你去我爸朋友开的店，那里的设备比这里好得多，价格也更合适。”
路遥拒绝得很干脆：“不用了，太麻烦。”
“可我一定要帮你挑。”玛丽眨了眨眼，语气却流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味道。
她的固执让路遥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带路吧。”
到了新的地方，玛丽带着路遥直接从侧门走了进去。这是一家高档的音响店，里面的设备琳琅满目，质感远胜之前的二手市场。店长认出玛丽后，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小姐，有什么需要？”
路遥这才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总是面带笑容的女孩，恐怕有着不小的背景。她并未解释太多，只随口道：“帮这位先生挑一套直播用的设备，尽量性价比高一点。”
在玛丽的引荐下，店长主动帮忙推荐了几套设备。路遥挑了半天，总算选中一套功能齐全的产品，虽然性价比高，但这套设备的整体价格仍让路遥有些肉痛。
到了付款环节，他还没掏出银行卡，玛丽早已经掏卡结账。
“等等，这个我可以自己付……”路遥的话被玛丽截断了，“就当送你的见面礼，以后带着这些设备唱更多好听的歌就当是回报我了。”
“你……倒是很大方。”路遥摇摇头，没有继续推拒。玛丽的热情不像作秀，反倒让他有些不适应。
买完设备后，玛丽坚持要送路遥回家，期间两人有些浅显的对话，路遥开始慢慢看透她这个人的性格——简单、直爽，却带着点执拗。他也渐渐放下了一些防备，开始觉得与这位女孩相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回到家打开设备调试时，窗外已经亮起了霓虹灯光。路遥想起了今天的经历，看着一切安静的背景，他无意识地拨动吉他弦，一段悠扬的和弦如水般流出，似乎正诉说着今天的某种复杂感受。
而玛丽靠在车里，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是路遥的短视频账号，她盯着那个简单的界面发了会儿呆，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
“你一定不是个普通人。” 她喃喃自语，随即缓缓合上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