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灰白的天空洒下时，路遥便已经清醒了。他的生物钟一向准时，这种习惯源于重生后朦胧的危机感。他知道，重新开始的一切都需要未雨绸缪，稍有懈怠便可能让他再次跌入深渊。
他打开手机，昨晚的直播数据已经出现在屏幕上：在线观众人数突破了五万，最高峰时甚至接近十万，礼物收入尽管没有达到顶级主播的规模，却远远超过他的预期。这些数字对一个刚起步的新人来说，简直令人惊讶。
但路遥注视这些数字时，并未露出狂喜的表情。他只是平静地盯着屏幕，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边的吉他，心里反复酝酿着——这，不过是一个开始。
就在他出神时，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喂？”路遥接起电话。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玛丽充满活力的声音，“怎么样，昨晚直播的结果很不错吧？我特意蹲守了一整场，你的表现真的很专业。”
路遥轻笑了一下：“你没睡觉吗？太晚了。”
“这还用你管？”玛丽娇嗔了一句，随即语气一转，“对了，你今天上午有没有空？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关于你昨晚直播的事。”
“嗯？什么事？”路遥眉头微蹙，总觉得她语气带着些神秘。
“你见面再说吧，我在附近的咖啡馆等你！”随后，玛丽便挂断了电话，留下路遥望着屏幕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想拒绝玛丽，远比征服一首高音难得多。
不久后，路遥推开了咖啡馆厚重的玻璃门，果然看见玛丽坐在靠窗的一张小桌旁。她的风衣挂在椅背上，身前是一杯冒着热气的美式咖啡，而她正出神地翻看着手机。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显得恬静动人。
“你看得这么认真？”路遥径直坐下，打趣地问了一句，算是打破沉默。
玛丽抬头看见他，嘴角扬起一抹笑：“你的直播回放。”她把手机递给他，页面上滚动着无数评论与弹幕回放。尤其是昨晚那首“起风了”，很多观众留言希望能听到录制版本。
“知道吗，你的歌有一种神奇的感染力，好像能把大家的心都摔碎了一地。”玛丽感叹道，目光认真而柔软。
路遥摇头轻笑：“你太夸张了。”
“我没有夸张，”玛丽动作一顿，又说道，“但这些夸奖并不是我找你帮忙的真正原因。路遥，我想知道，你对现在这条路有什么……规划？”
规划。
路遥沉默了几秒，伸手端起桌边的咖啡抿了一口，感受那微苦的滋味蔓延在口中。他对此早已有思考：这一世，他必须比上辈子更谨慎，从一间狭窄的直播间慢慢积累，扩大自己的观众群体，但不急于迎合市场。
“慢慢来吧。”路遥平静地说道，“水到渠成就是最好的规划。”
玛丽闻言叹了口气。“你的歌会非常值钱，应该有更多人听到，甚至有机会出专辑或者更大规模的表演舞台。”
路遥听出她的真诚，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不以为然的低笑：“瞎想什么呢。我才刚刚直播。”
“可有人已经盯上你了。”玛丽忽然摇摇头，目光略显欣慰，随即带着几分担忧说道：“你知道吗，昨晚星河娱乐的人正在看你的直播。”
这句话让路遥的手微微一顿。他抬眸看向玛丽，心中竟显出一丝冷意。
“星河娱乐……”路遥反复咀嚼这个名字。
“嗯，一个大鳄级的娱乐公司，很多音乐人都想签进他们的公司拿资源套餐。”玛丽拿起自己的咖啡杯抿了一口，试探地看着他道，“不过星河的风格我听说过，他们主打快速成名，对原创歌手的要求并不高，反而更倾向市场化……”
没等她把话说完，路遥便摇了摇头，直接说道：“我对签公司没兴趣。”
玛丽愣了一下，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露出一丝意外：“为什么？我以为一个歌手的目标不就是能抓住资本资源，站得更高吗？”
“当然不是。”路遥眼里划过一丝黯然。
如果是前世，他会选择签约这种公司——得到资源、站在演唱会舞台上万众瞩目，但他付出的，却是完全丢失自己的创作灵魂，甚至连歌曲版权都成了资本的游戏筹码。他已经尝试过这样的“捷径”，而结果，是将自己的音乐梦想变了质。
“走得太快，反而会迷路。”路遥低声道，目光扫过窗外繁华的街道。
玛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多问什么。隔了片刻，她忽然俏皮地笑道：“好吧，其实我也不喜欢资本味儿太重的地方，那些总是让我喘不过气。”
路遥愣了一下，一时间竟没听懂她这句话中的深意，而她很快又像是故意打岔似的，收起笑容说道：“总之，不管你怎么走，不如我帮你挡挡人情冷暖，如何？”
话音落下，路遥没有拒绝，甚至露出一丝浅笑来。
与此同时，星河娱乐的高楼办公室里，陆沉舟坐在皮革转椅上翻阅着手上的一份报告。他的目光在报告上的几个关键词上停留片刻：“路遥，自主直播，爆款直播间歌曲《像我这样的人》《起风了》……”
“一个草根网红音乐人，居然能在没有任何包装的情况下吸粉十万？”他的语气里有着微微的不屑，但同时也带着浓烈的兴趣。
旁边的艺人经理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我们观察过他的歌曲风格，有一定独特性，但正是刚起步，因此没有任何资源捆绑。”
陆沉舟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里透出几分危险的精光：“联系他吧，先试试诱之以利。如果他不肯合作……”他顿了顿，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用点别的办法。”
这一天路遥回到家后，独自靠在窗台前拨弄吉他，照例拉开自己的短视频页面查看最新的互动，但滑到一条评论时，他却停了下来：
“路老师，不管发生什么，请坚持你的风格！别被他们改了。”
配合那条评论的视频截图，仿佛提前写好了命运的注脚。路遥微微皱眉，随后露出一丝笑容，将手机放了下去。
吉他的旋律忽而响起，每个音符里，却藏着一种无声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