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随着活动举办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时间仿佛拧紧的发条，每一秒都催促得人喘不过气。苏念就像一个被上足了劲儿、不知疲倦的陀螺，在公司的各个角落马不停蹄地穿梭。她一会儿火急火燎地赶到印刷车间，眼睛紧紧盯着海报印刷机，仔细检查每一处色彩的精度，不放过任何一丝偏差；一会儿又匆匆奔向装订区，拿起一本本宣传册，逐页翻看，确认装订质量是否过关，哪怕一个小小的装订瑕疵，都逃不过她敏锐的眼睛。
正当一切宛如精密齿轮般有条不紊地运转推进时，苏念的手机冷不丁地骤然响起。那尖锐的铃声，在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好似一把利刃，瞬间划破平静。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来电显示赫然是活动主办方——方于宸所在的集团。刹那间，她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如潮水般迅速涌上心头。短暂的愣神后，她急忙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而后赶忙接起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喂，您好，这里是苏念。”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助理焦急的声音：“苏小姐，不好了，方总对宣传物料的风格突然不满意，要求大幅度修改，而且明天就得完成！”
苏念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脚下的地面突然崩塌，整个人瞬间坠入无尽的深渊。她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那细微的颤动，恰似她此刻已然乱了节奏的心。“怎么会这样？”她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惊惶与无助，“之前的方案，不是已经确定下来了吗？”话语中，透着深深的绝望与不甘，像是在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发出无力的控诉。
助理无奈地叹了口气：“苏小姐，我也没办法，方总刚刚开完会，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您还是尽快来一趟公司，当面沟通一下吧。”
挂断电话，苏念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咬牙切齿地嘟囔着：“这个男人，到底在搞什么鬼！”但抱怨归抱怨，工作还得继续。她迅速安排团队停下手中的部分工作，自己则火急火燎地赶往方于宸的公司。
刚踏入会议室，苏念一眼就瞥见方于宸正端坐在首位，神色冷峻如霜，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压抑得仿佛有千钧重担，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苏念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涌上心头，但她深知此刻绝非冲动之时，于是暗暗咬紧牙关，强行将怒火咽下，努力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方总，不知您是对哪部分内容不满意？之前呈给您的方案，您当时不已经认可通过了吗？”话虽平稳，可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不满。
方于宸缓缓抬起眼眸，眼神似冰窖般寒冷彻骨，不带一丝温度。他的手指开始有节奏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那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仿佛每一下都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响前奏。“市场部才把新的调研数据呈上来，”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活动的受众群体出现了新变动，所以宣传风格必须做出调整。”
苏念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您怎么不早说？现在距离活动没几天了，我们根本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大幅修改！您知道这对我们来说有多困难吗？”
方于宸的眉头瞬间紧紧拧起，好似两座即将崩塌的冰山，眼神中刹那间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不悦，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他冷冷地注视着苏念，语气里满是质问与威压：“困难？哼，我花钱请你们来，难道不是让你们解决困难的？这点压力都扛不住，那我要你们这群人还有什么意义？”那声音仿佛裹挟着冰碴，尖锐又刺骨。
苏念气得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像是汹涌澎湃的海浪，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都吞噬。她怒目圆睁，往前狠狠跨出一步，以毫不退缩的姿态直视着男人的眼睛，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您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做设计绝非儿戏，它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绝非您轻飘飘一句话，就能随意更改方向的。您怎么能如此独断专行，仅仅因为自己的一时决定，就将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彻底毁于一旦，付诸东流！”她的质问掷地有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要冲破这压抑的氛围。
方于宸“嚯”地一下猛地站起身，动作干脆而凌厉，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紧接着，他双手狠狠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整个人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与苏念对视。此刻，他的目光如燃烧的火炬，锐利且炽热，仿佛要将苏念看穿。“我只看重最终的结果，至于过程如何艰辛，与我无关！”他的声音低沉却又充满威慑力，犹如洪钟般在房间里回荡，“如果你们无法达成，那抱歉，咱们只能终止合作，不仅如此，我还会依照合同追究你们的违约责任！”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向苏念。
苏念心中一凛，终止合作和违约责任，这对她的小公司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她紧咬下唇，眼眶泛红，心中满是委屈和愤怒，但理智告诉她，此刻不能冲动。她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字一顿地说：“好，我们改。但您得给我们提供详细的新要求，并且安排相关人员全力配合，不然我们真的无法保证效果。”
方于宸凝视着苏念，见她一脸倔强，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心中竟没来由地泛起一丝不忍。可多年商场沉浮练就的冷峻，让他瞬间将这份情绪隐匿，脸上依旧寒霜密布，没有丝毫松动。他薄唇轻启，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行，我安排市场部和策划部的人协助你们。但丑话说在前头，明天这个时候，修改后的成品必须摆在我眼前，要是做不到，就别再谈合作的事了！”那眼神如鹰隼般犀利，直直地盯着苏念，仿佛要将她看穿。
在方于宸近乎不近人情的苛刻要求之下，苏念和她的团队如同被卷入风暴中心，无奈却又决然地开启了疯狂的加班奋战模式。办公室内，灯光亮如白昼，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每个人都像是不知疲倦的战士，可通红的双眼却暴露了身体的疲惫。他们死死紧盯着电脑屏幕，眼神中透着决绝与专注，手指如同灵动的舞者，在键盘上疯狂且飞速地敲击着，那“噼里啪啦”的声响交织在一起，仿佛是在谱写一曲紧张而激昂的奋斗乐章。
苏念只觉脑袋仿佛被无数根针同时猛刺，又似有千万只蜜蜂在里头疯狂乱撞，那种快要炸开的剧痛几乎将她淹没。此刻的她，就像在惊涛骇浪中艰难掌舵的水手，一边要马不停蹄地协调各方人员，与他们反复沟通修改的每一处细节，分毫都不敢懈怠；另一边，还得亲自投身于设计的调整工作，每一个线条、每一种色彩，都得她细细斟酌。
她疲惫地抬起手，揉了揉酸涩得好似要冒烟的眼睛，目光不经意间扫向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然是凌晨三点。四周一片寂静，整个世界仿佛都已沉睡，只有她还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为了工作与时间疯狂赛跑。
就在这时，方于宸的电话打了进来。苏念疲惫地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方于宸那带着质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进度怎么样了？我要的修改后的初稿怎么还没收到？”
苏念强忍着怒火，声音沙哑地说：“方总，您也知道这时间有多紧，我们都在通宵赶工。大家已经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了，初稿会尽快发给您，但您也得给我们一点时间。”
方于宸在电话那头冷哼一声：“时间？我给你们的时间还不够吗？活动迫在眉睫，你们要是耽误了，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
苏念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她提高音量说道：“我们怎么承担不起？我们从接到任务就没休息过，您就知道催催催，您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您以为设计是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吗？”
方于宸似乎没想到苏念会如此强硬地反驳，他沉默了一瞬，然后语气更加冰冷：“我不需要听你抱怨，我只要结果。如果天亮之前我看不到初稿，就等着收律师函吧。”说完，他“啪”地挂断了电话。
苏念握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一旁的同事看到她的样子，担心地走过来：“苏姐，别气坏了身体，我们再努努力，一定能按时完成的。”
苏念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大家再坚持一下，我们不能被他看扁了。”
天渐渐亮了，经过一夜的奋战，初稿终于完成发给了方于宸。苏念靠在椅子上，疲惫不堪，眼睛布满血丝。
没过多久，方于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苏念有气无力地接起，男人的声音依旧严肃：“我看了初稿，有几个地方还是不行，你们再改改。”
苏念一听，“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说道：“到底哪里不行？您能不能一次性说清楚？我们已经熬了一整夜了，您不能这么折腾人吧！”
方于宸似乎被苏念的态度激怒了，他大声吼道：“我是甲方，我有权要求你们修改到满意为止！如果你觉得无法胜任，现在就可以退出，别在这里跟我发脾气！”
苏念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您以为我不想退出吗？可我不能因为您的任性，让我的团队和公司陷入困境！您根本不懂得尊重别人的努力！”
电话那端陷入了一阵沉默，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听筒里传来方于宸的声音，语气较之前缓和了不少，少了些强硬，多了几分克制：“你先别这么冲动，我本意也并非要故意刁难你们。这样吧，你们先停下手中的工作，好好休息两个小时，调整下状态。两小时后，再来公司，咱们坐下来当面沟通修改方案的事情，争取把问题一次性解决好。”
苏念双唇紧抿，眼中满是复杂情绪，未发一言，便径直挂断了电话。“嘟嘟”的忙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像是一声声沉重的叹息。她心里明镜似的，这场突如其来的矛盾犹如横亘在前方的巨石，若不妥善解决，后续工作必将如荆棘塞途，愈发艰难。然而此刻，她对这个男人的不满已如熊熊烈火，燃至顶点。一想到接下来还要面对他，苏念便觉满心的无奈与迷茫，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不知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