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后一次
秦慕兰轻笑，眼里充斥着讽刺，“你以为我会怕？”
卫徹眼眸一凝，“朕只是不想让你再插手端亲王府的事了，你逼急了卫晰，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沈柒对他很重要。”
最后一句话简直刺耳。
她勾唇，“但比不上柔嘉。”
卫徹双眸微冷，“卫晰不爱柔嘉，他爱得人是沈柒。”
秦慕兰简直像要大笑三声，爱的人弃之如敝履，不爱的人护在王府日日娇养，这么廉价的爱谁要？
“那你呢？”
秦慕兰轻笑，“你与柔嘉曾有过婚约，卫晰不喜欢，你喜欢吗？”
卫徹双眸一冷，“朕说过她是朕的妹妹，她于我有恩，但也只是恩。”
秦慕兰轻笑，说的很好。
可她一个字都不信。
……
送走卫徹后，秦慕兰独自来到了冰窖室。
这里曾是沈柒为她打造的冰窖，沈柒说，他们那个时代叫做冰冻室，可以储存新鲜瓜果，如今却用来储存阿柒的尸首。
秦慕兰看着那躺在上面的沈柒，身子惨白的不像话，肢体是仵作勉强用针线拼凑起来，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阿柒最爱美了……这样她一定不高兴。
秦慕兰每走一步，就感觉身子开始变得很重，脸色一点点的变得苍白。
脑海不断盘旋着沈柒跳下去那道决绝的背影。
秦慕兰的眼泪再也控制地往下掉，握住那双早已经冰冷的手。
“阿柒，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
意识渐渐昏沉，梦里似乎又回到她们穿越之前。
在现代她和沈柒相携度日的日子，直到她们穿越过来。
一切幸福都被两个男人摧毁。
梦里，沈柒如临死那日穿着单薄的衣料下了塌，顶着寒风与霜刀，一步步离开王府，没人注意到她，所有人注意都留在那位柔嘉公主的身上，毕竟柔嘉公主又病了，她是整个大庆的恩人。
她没有阻拦地来到了城墙之上。
已是黎明破晓。
风裹着她的衣裳，万里长河。
沈柒忽然想起她穿越这里数年，对于现代的生活早已经模糊不清了。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了，除了阿兰和泳儿。
“阿柒！”
沈柒骤然像是破蛹的残蝶，挣扎最后一股力量。
她语气癫狂，双眸失神，喃喃自语，“我不想待在这个时代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说完，纵身一跃。
耳边传来那嘶声力竭地，“不——”
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看了看双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抓住。
秦慕兰一直以为慎儿是生病才体弱的的，前几日才查出来是因为柔嘉的蛊毒，她更没想到在她嫁进皇宫之后，沈柒默默忍受了无数苦痛。
“畜生！”她双眸血红地咒骂，“这群畜生……”
她瞬间喉头涌入一股腥甜，重重一咳嗽过后，一口血沫子硬生生吐了出来。
秦慕兰气的发抖，若非阿柒托梦，她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若这一切要是真的，她要了卫晰的命，再用柔嘉血祭！
忽然，一个人猝不及防地冲进了冰窖，语气发抖，“娘娘，端亲王府的泳儿送来求救信，她快要被端亲王给打死了！”
宫女近乎要哭泣而出。
秦慕兰耳鸣一瞬。
泳儿是沈柒和她一手从七八岁养大的孤女。
于旁人只是一个婢子。
但于沈柒和秦慕兰就是妹妹。
沈柒没了，她不能连泳儿也失去！而且沈柒的梦中所想，最在乎的人除了她便是泳儿，她不能连沈柒最后想要保护的人，都护不住。
秦慕兰勉强支撑着力量从地上爬起来，“备马！”
宫女想起她流产，连忙扶她起来，又立马道是。
马车一路狂奔至端亲王府。
这个害死沈柒的地方她本不想再来，要不是泳儿，她多待一秒都觉得恶心！
秦慕兰带来的宫女各个都会武功，很快就畅通无阻地进了端亲王府，抓一人带路，闯入端亲王府的密牢之中。
刚冲进去，一股血腥味扑鼻。
眼前鲜血淋漓的一幕仿佛与沈柒重叠。
只见泳儿浑身上下被鞭笞过，衣服上全是血，脸色已经看不到原来的模样，奄奄一息，却直挺挺地站在行刑架上。
旁边的卫晰手里还拿着带血的长鞭。
秦慕兰呲目欲裂，“泳儿……”
泳儿抬起虚弱地脑袋，声音哑哑地，“秦姐姐。”
秦慕兰眼睛发红，转而看向卫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泳儿？”
卫晰没想到秦慕兰来了，冷然道，“她对王妃的下落隐瞒不报，还故意伪造王妃的自戕信笺，骗本王说沈柒要自杀，这样的婢女死不足惜！”
人命如草芥。
沈柒曾说过，这是个吃人的社会。
秦慕兰喉头一滚，“万一沈柒真的要自戕呢？”
卫晰眯眼，眼眸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又否决那一丝异样，他道，“皇后娘娘，慎言，王妃不会自戕的，她也不会离开本王。”
秦慕兰手指拢紧，正要开口说出真相的一瞬间。
“皇上驾到——”
一阵声音打破了她的话。
卫徹冰冷的双眸难得带着一丝慌张，随即一把抓住了秦慕兰的手，“柔嘉的病又犯了，需要喂血，告诉朕，沈柒去哪了？”
秦慕兰大脑空白一瞬，卫徹为什么知道这一切？难道他也参与其中了？
“卫徹，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泳儿声嘶力竭，带着愤怒，以为秦慕兰不知道，于是愤怒而道，“自从柔嘉回来之后，总是以心疾哮喘为由，要用沈姐姐的血入药！说沈姐姐服用过天山雪莲，血能够救嘉柔。这群疯子！他们逼死了沈姐姐！”
托梦得到证实的那一瞬间，秦慕兰感觉肺腑都烧起来了。
她眼睛骤然看向卫徹，以及旁边的卫晰。
她本以为只是卫晰。
没想到还有卫徹的戏码！
真是一对好兄弟啊！
曾经她与阿柒是如何扶着他们上位，如今却成了供养白眼狼了！
秦慕兰胸口一阵震动，眼睛发狠，“你们是疯了吗？沈柒久病不愈，你们居然用她的血，去救柔嘉公主？卫晰，你还是人吗？”
卫晰面色闪过一丝仓皇，“不是这样的，我问过太医，一点血没关系的……”
“啪！”
一巴掌清脆响亮。
卫晰双目瞋大，捂住脸，怒气喷薄，“别以为皇兄在这里我不敢动你！”
秦慕兰冷笑，“你觉得你打得过本宫？”
卫晰哑然，秦慕兰乃将门之女，从小习武，卫晰只是略懂皮毛，却根本比不过。
“把泳儿放了。”秦慕兰眼神冷飕飕。
卫晰不好下决断，目光游离到卫徹身上。
卫徹神色凝重，“阿兰，此事固然是我们对不起沈柒，但是事急从权，只需要沈柒的一点血，你只需要告诉我们她在哪，我们就可以把泳儿放了。”
秦慕兰怒极反笑，被这两人这般不要脸的态度弄得心口淤堵，何其可恨！她不敢想自从她嫁入皇宫之后，沈柒受了多少委屈。
但当务之急是先救下泳儿，这般模样恐怕是一刻都拖延不得了。
秦慕兰双眼浪涌翻过后，恢复平静，“阿柒的下落我的确不知，但你们要说阿柒是因为服用了天山雪莲，所以血才有疗效，那么我告诉你们，我也曾经服用过天山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