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深人静，林府后院的一处偏房内，烛火依旧。
"账目已经核对完了。"林焱将几本账册合上，抬头看向守在一旁的老周，"从去年冬至起，每月都有一笔五百两的支出，说是采买年货，可我们林家从不在这个季节储备年货。"
老周面色一变："是王先生经手的？"
"不，是礼房赵管事。"林焱冷笑，"看来不只是王先生有问题。这赵管事在林家二十年，没想到也被人收买了。"
"那要不要......"
"不急。"林焱打断老周的话，"先让他们继续演戏。对了，城南钱庄那边怎么说？"
"掌柜的说，可以连夜清点银两，只是......"老周犹豫了一下，"要转移这么多银子，恐怕瞒不住。"
林焱站起身，走到窗前。月色正好，院中的花影斑驳。这是他最后的机会，由不得半点闪失。
"不需要瞒。"他转过身，"反而要让人知道。"
"大少爷的意思是......"
"放出风声，说林家资金周转不灵，准备变卖一些产业。"林焱眼中精芒闪动，"让那些人以为，他们的计策已经奏效了。"
老周恍然大悟："是要让他们放松警惕？"
"不止如此。"林焱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你现在就派人，把这封信送到扬州林家的商铺。记住，一定要用最快的马。"
老周接过信，却见林焱又取出几封："这些，分别送到苏州、杭州和镇江的商铺。告诉他们，按信上说的做。"
"是。"老周正要转身，又想起一事，"大少爷，那些可疑的仆人......"
"暂时别动他们。"林焱说，"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手段。对了，妹妹那边......"
"已经按大少爷的吩咐，换了最可靠的人手。"老周压低声音，"而且我让他们把守的不只是明面上的院子，暗处也安排了人。"
林焱点点头："去吧。"
等老周离去，林焱重新坐回案前。面前摊开的不是账册，而是一张洛北地区的商路图。这是他这两年走南闯北，亲自绘制的。
上面标注着各个商帮的势力范围，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私人码头。其中有几处被他特意做了记号，那是最近半年新发现的，与林家商路有关的可疑地点。
"原来如此。"他忽然笑了，"怪不得要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手指在地图上一处划过，那里标着"盐铁司运司"几个字。再过两个月，就是朝廷重新分配盐铁路权的时候。林家在洛北的商路，正好控制着几条重要的运盐通道。
"想要我林家的商路？"他冷笑，"那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焱眼神一凝，迅速将地图收起，换上一本账册。
"大少爷还没休息？"
是王先生。这位账房先生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王先生也未睡？"林焱抬头，脸上恢复了世家公子的温和。
"老朽听说大少爷在查账，心里不安，想来请教几个问题。"王先生慢慢走进来，"不知可否？"
林焱做了个请的手势："王先生客气了。"
王先生在案前坐下，目光在账册上扫过："大少爷在查去年的账目？"
"是啊，"林焱说，"最近总觉得账目有些不对，想找找原因。"
"哦？"王先生露出关切之色，"不知哪里不对？老朽可以帮忙看看。"
林焱将账册推过去："劳烦王先生了。"
王先生接过账册，翻看起来。林焱则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斟茶。这位王先生，表面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账房，但林焱注意到，他的手指有常年执笔的茧，却不是普通账房应该有的位置。
"这里似乎......"王先生忽然指着一处，"这笔账目有些问题。"
林焱凑过去看，却见王先生手指一翻，一点寒芒闪过。林焱早有防备，猛地后仰，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擦着他的脸颊飞过。
"身手不错。"王先生站起身，语气已经完全不同，"难怪张虎会失手。"
林焱也站了起来，脸上依旧带笑："王先生的身手，也不像是个账房啊。"
"彼此彼此。"王先生说着，又是一针飞来。这次不只是一根，而是三根银针，分别瞄准了林焱的咽喉和双眼。
林焱不闪不避，右手猛地一挥，一片烛火飞出，那三根银针顿时偏离了方向。
"果然有两下子。"王先生眼中闪过惊讶，"不过，今晚你必须死。"
"是吗？"林焱忽然笑了，"王先生确定，现在动手是个好时机？"
王先生一愣，下一刻，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少爷！"是老周的声音，"城南钱庄走水了！"
王先生脸色大变，显然明白了什么。林焱这时才慢悠悠地说："王先生，你们的计划已经被我看穿了。现在，林家的银两正在各处转移，你们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你！"王先生咬牙，"难怪你这几天......"
"在查账？"林焱打断他的话，"那是给你们看的。真正的账目，早就被我处理好了。"
王先生脸色阴晴不定，忽然大笑："好好好，我倒是小看你了。不过......"他话锋一转，"你以为，调虎离山就能保住你妹妹吗？"
林焱心中一惊，但面上不显："此话怎讲？"
"林大少爷，你太聪明了。"王先生阴森森地说，"聪明到让人不得不提前动手。你猜，现在你妹妹的院子里，会发生什么？"
林焱面色一沉。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大少爷！"又是老周的声音，"三小姐没事！那些刺客都被擒住了！"
这下轮到王先生变色："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林焱冷笑，"你以为，我会让同样的计策得手两次？"
王先生这才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林焱故意表现出对妹妹的担忧，让对方以为自己真的中计了。
"你......"王先生还要说什么，忽然面色大变，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起。
林焱走过去，从他袖中搜出一封信。还没来得及展开，外面的老周已经带人冲了进来。
"大少爷，您没事吧？"
"我没事。"林焱将信收起，"把他的尸体处理干净。另外，那些刺客......"
"都解决了。"老周低声道，"只是......"
"只是什么？"
"在其中一个刺客身上，发现了一封信。"老周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是关于盐铁交易的。"
林焱接过信，快速浏览一遍，眼神越发冷峻。
"有意思。"他将两封信合在一起，"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