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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逢春熬了个通宵,七零八落的手稿也不过才整理了五分之一。
正值冬天,天还没亮,婆婆就起来了。
她将陈逢春僵硬的身形和眼底通红的血丝尽收眼底,却毫不在意地吩咐她。
“去把早饭做了,一会叫长阳和秋鸿起床吃饭,然后送秋鸿去上学。”
陈逢春将手稿收好,放在高柜里,闷声进了厨房。
枯坐了一夜,她整个人背痛到不行。
厨房也没有暖气,她拧开水龙头,手指顿时被冻得通红。
冷锅冷灶冷水冷心。
陈逢春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一头栽倒地上。
想到自己昨天没有把笔记本给贺秋鸿买回来,陈逢春长叹一声,准备给儿子做个他爱吃的肉末鸡蛋。
她在厨房忙碌了一早上,看时间差不多了,在围裙上擦擦手,去叫贺秋鸿起床。
冬天起床艰难,贺秋鸿又在床上闹了一通脾气,怒气冲冲的起来吃饭了。
看见桌子上是陈逢春做了一早上的肉末鸡蛋,贺秋鸿站在凳子上一把打翻了盘子。
“做的什么东西,我才不吃!”
“天天就知道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吃,就没有点别的能吃的吗,真讨厌!”
陈逢春呼吸一窒。
自己强撑着做来讨好儿子的早饭就这么被打翻在地。
碎掉的不只是盘子,还有陈逢春本来就冷透的心。
贺长阳也起来了,陈逢春看向他。
贺长阳揉了揉额角,把地上的盘子捡起来放在桌上,温声安慰。
“好了,下次让你妈给你做别的吃,大早上别这么大火气,秋鸿听话啊。”
又是这种看似劝慰实则把错都推到她头上的话。
轻拿轻放,没人在乎她的感受和尊严。
陈逢春无力地闭了闭眼睛。
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孤立无援的窘境。
“做别的?她会做香肠面包和华夫饼吗!天天就给我吃这些乡下人吃的东西。”
贺秋鸿不依不饶地丢了筷子。
“爸,我想吃林阿姨上次带我去外交俱乐部吃的香蕉船。”
“林阿姨最好,长得漂亮,穿得漂亮,还会说英文,她怎么不做我妈!”
陈逢春闻言睁大眼睛,立刻问贺长阳:“林意含还见过秋鸿?”
贺长阳长臂一揽,抱住她往厨房走,嗓音轻柔:“林小姐喜欢小孩子,我就带秋鸿去见过她一面。”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跟你说。”
他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
“给秋鸿蒸个鸡蛋吃吧,这个他也喜欢吃。”
贺长阳体贴道:“他今天心情不好,我送他上学去,你在家休息吧,乖。”
其实本来就应该贺长阳送他上学。
贺秋鸿的小学就在报社旁边,贺长阳明明可以顺手送了贺秋鸿,却觉得自己西装革履带孩子出门上班不够得体,非要使唤她。
陈逢春机械地被他推进厨房。
寒风凛冽,从密封不好的蓝色玻璃窗里刮进来,吹的陈逢春眼睛发酸。
这样的丈夫,这样的儿子,这样的家庭……
她麻木地磕了个鸡蛋,搅匀放进蒸锅。
陈逢春吸了吸鼻子,决意一会就收拾去广州的行李。
等名额发了公文后彻底确认下来,她就和贺长阳提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