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照片
接下来几天，除了平常的劳作，沈清欢最常做的事就是背上相机，四处拍摄风景。
马上就要离开了，她寻思着不能空手而返，总要留些纪念。
走到毡房前，她忽然闻到阵阵香味。
回头一看，乔勒潘正窝在一处烤羊肉串。只是看到一旁熟悉的东西，她突然睁大了眼。
“这些东西你是从哪来的？”
那是她刚来时，总是找各种理由接近阿布拉社。
阿布拉社随口说的一句想学汉语，她就写了满满一本汉语的速记手册，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注解。
沈清欢不顾火焰的灼伤，将笔记本拿出来时，已经剩下了薄薄的几张纸。
她翻开一看，正是自己用哈语写的情诗。
她气的浑身发抖，虽然这份礼物微不足道，但也是她的一份心意。
阿布拉社怎么能随意把它送给别人，还这样轻轻松松地烧毁？
“你说这个笔记本啊，当然是阿俄送给我的呀！只要我想要的东西，阿俄都可以给我。”
乔勒潘突然收了脸色。
“沈清欢，你要不要脸啊？在笔记本里给阿俄表白，还想勾引他，要不是我回来得早，他就真中计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就凭你，也配站在他的身边？”
沈清欢意识到了什么，原来那晚真的是乔勒潘故意顶替了自己！
乔勒潘没注意到沈清欢的异常，她拿出一个布包，里面赫然是她拍摄的照片！
“表白不成你就偷拍，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乔勒潘得意地扬眉，将照片扔进火堆里。
“可惜，我和阿俄心意相通，你再怎么做也得不到阿俄的真心！”
“你们在干什么？”
阿布拉社从毡房里面走出来。
乔勒潘立马蹲在火堆旁，语带哭腔，“我想给阿俄烤羊肉串，不小心把你送给我的笔记本掉下去了。”
阿布拉社眼神冷下来，“沈清欢，这是我送给她的东西，怎么处置是乔勒潘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那你记不记得，”沈清欢抑制住眼底的眼泪，“这是你当初说要学汉语，我花了很长的时间……”
手背上的烧伤还在隐隐作痛，可怎么也比不上心里涌起的酸胀。
后面的话沈清欢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看见阿布拉社一把抱起乔勒潘。
“阿俄，你别生气了，我们去山头倒畜牧盐吧。”
阿布拉社没有看她，低头哄了乔勒潘好久，她才缓过劲来。
他看了一眼火堆里的灰烬，冷笑一声，“这些没用的东西，烧掉也好。”
没用的东西？
沈清欢猛地抬头，“这些都是我的作品，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你自己清楚。”
“总之，不要让我再看到这些照片。”
沈清欢浑浑噩噩地蹲下身，几滴泪珠落在灰烬上。
那是阿布拉社教她骑马时，两个人的同框照。
草色与天空融为一体，阿布拉社挥臂看着镜头，沈清欢在旁边默默注视着他。
这是他们唯一一张合照，只可惜，变成了这个样子。
乔勒潘顶不顶替好像没那么重要了，反正她说什么，阿布拉社也不会相信自己。
算了吧。
她捡起这一张，来到了马厩里。
沈清欢摆弄着刚出生的小马，看着它舔舐这手上的伤口。
刚来时她极害怕这些高大的动物，如今也能和它们和谐相处了。
这些，还是阿布拉社一点点教给她的。
沈清欢刚骑上马时，全身都在发抖，尤其是马儿一动，她就死命抱紧马脖子。
“别怕，清欢，我在后面。”
她一回头，阵阵风声中，阿布拉社也骑着马，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有他在身后，沈清欢莫名就不害怕了。
就好像无论她做了什么事，都会有阿布拉社善后。
沈清欢玩的很尽心，刚要奔到阿布拉社旁边，却见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这是怎么回事？”
沈清欢低头一看，她的手心被缰绳磨的通红。
阿布拉社一边皱眉揉着她的手，一边嗔怪她娇气。
后来还特意给了她一双羊毛手套，上面歪歪斜斜地绣着花。
阿布拉社还特别别扭地说，“阿妈的手艺越来越差了，你将就一下，来年剪了羊毛，再给你做一个更好的。”
沈清欢看着他罕见的害羞，一边吐槽，一边攥紧了手套。
如今，她也明白，继续纠缠下去，只会陷入更加难堪的境地。
倒不如当断则断，至少，还能保留一点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