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文森特心里一阵酸楚，一时说不出话来。要把这残酷的现实告诉孩子，做父母的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比采药人的儿子巴伦还聪明，比水果商的女儿斯黛拉也聪明多了。力气小也不用灰心。是我太贪心了，想让你……”
文森特说着，眼眶里泛起了泪花。可希罗内却没在意这些，只是拉着爸爸的衣角问道。
“爸爸，那要怎么做才能把树砍好 ？”
文森特微微一怔。
不过尴尬只是一瞬间的事，看到希罗内对砍树这么感兴趣，他心里又涌起了欣慰之情。
“你，真的想学这个 ？”
“嗯，爸爸您教教我吧。挺有意思的呢。”
听了儿子的话，文森特又重新鼓起了勇气。他兴致勃勃地带着希罗内仔细查看树的切口。
“来，看看这个切口。等你长大了，力气自然就有了。但其实砍树也不是非得靠很大的力气。关键是窍门 。刚才我是说在同一个地方砍，其实稍微改变一下角度的话，就能借上更大的力气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
文森特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儿子砍出的切口。他特别惊讶，就希罗内这新手的水平，居然能准确地砍在同一个地方，精准得都让人难以相信他是个初学者了。
不过即使这样，要是没有一副好身板的话，想砍倒树也很难。
“我再试一次。”
希罗内即便在文森特（Vincent）退后之后，也仍旧一动不动，久久地观察着树的凹陷处。
此刻，他正感受到一阵轻微的震颤。
将一行要领记在脑子里，那是知识；而用整个身体去领悟，那便是感觉了。
瞄准同一个地方，只是稍微改变一下角度。
这一通过众多人口口相传下来的简单知识，正以远超文森特预想的程度，化作巨大的领悟被希罗内吸收着。
“爸爸。”
“嗯？”
“我试着一下子把它砍断怎么样？”
“哈哈哈哈！还没砍到一半呢，哪能那么容易就砍断 ？”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呢。”
光靠运气，树可不会断掉。经验老到的伐木工能精准地找到树木的薄弱之处，经过几次挥斧就能将树砍倒，但希罗内可做不到那样。
“好啊！咱们就相信儿子的运气吧！”
文森特爽快地配合着儿子的想法。光是对砍树这件事表现出兴趣，就已经足够让他心怀感激了。
“要是我把这树砍断了，您得答应我一个愿望哦。”
“嗯？愿望？”
文森特突然有了不安的想法。难道他要说想学认字？又或者像其他富家子弟一样，要求送他去上学？
“这次去城里卖东西的时候，您也带上我吧。”
说实话，虽说要辛苦照料十年，但文森特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豪爽地笑着答应了。
“嘿嘿，就这点要求的话，没问题 。一定答应你！”
得到应允的希罗内把斧子甩到肩后，看向那棵树。没过多久，原本挂在嘴边的微笑消失了，文森特不禁心里一紧。目不转睛地盯着树的儿子，就好像在寻找着什么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似的。
希罗内突然挥动起斧子。看上去确实是瞄准了那个凹陷处，但其中却夹杂着人类难以察觉的、极为细微的偏差，那偏差已经超出了常规范畴。
咔嚓！
伴随着如同闪电劈下般的声响，文森特瞪大了眼睛。斧子砍入的地方像发生地震一般出现了裂痕，随后那棵树承受不住重量，嘎吱一声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