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崔浩声音凄厉如杜鹃啼血。
我心里一紧,难道篮子里装着金玉器?
糟糕!
昨晚忘了叮嘱崔浩。
他如果把金玉器装篮子里,那随时有人赃并获的可能!
哐!
我猛力推开院门,握紧铁钎冲了出去。
只见不远处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
崔浩被两个壮汉反剪胳膊按在地上,他右手紧紧握着提篮把。
藤编的提篮上盖着蓝粗布,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
孟建设轻蔑一笑,踩在崔浩抓提篮的手上。
脚在手背上用力踩踏,疼的崔浩浑身颤抖起来。
“孟建设,湿你先人!”
“有力气骂,看来还不够疼。”
孟建设再度用力。
踩的崔浩惨叫起来。
他疼的五官扭曲,眼泪鼻涕一起冒了出来,握着提篮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松开。
“呵呵。”
“不还是松手了,那么丁点骨气别在我面前装。”
“里面装着昨天下地刨的古董吧,让我看看你刨出啥好东西了。”
孟建设满脸猫戏老鼠的戏谑表情,抬脚向提篮踹去。
哐当。
篮子被一脚踹翻,蓝色粗布落下。
里面装的黑色陶罐滚落在地。
汤水和肉块顺着碎裂的罐口流淌而出。
鸡汤的香气四散开来。
围观村民都使劲嗅着鸡汤香气,脸上露出惋惜神情。
那年月物资匮乏。
村里人把鸡当成宝一样。
尤其是能下蛋的母鸡,更是精心照看,指着下蛋换点钱。
除非家里有人生娃坐月子,才会狠心杀只鸡炖汤。
“可惜这么好一锅鸡汤咧。”
“一大早就见崔浩杀鸡,还杀的是他家最能下蛋的老母鸡。”
“老母鸡炖汤大补啊,真是糟践好东西了。”
村民的议论声中崔浩红了眼。
用尽全身力气猛一挣扎,竟从两名壮汉手中挣脱。
“这是我给石头哥他爷补身子的鸡汤!”
“孟建设,你赔我鸡汤!”
孟建设愣了神。
这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村民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听村医说,石头娃他爷昨天被气吐血,活不了多少日子咧。”
“石头娃真是可怜,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被举报断了前程,好好的婚事也没了。”
“耗子还算有良心,杀自家老母鸡给石头他爷补身子,不枉费石头以前护着他。”
“要我说,还是孟家人太横……”
“敢说孟家人不对,你也想挨揍咧?赶紧闭嘴吧。”
村里人虽觉得崔浩被欺负的可怜,但也没人敢出头帮他。
甚至提起孟家就谈虎色变。
我心中的怒火压不住了。
那是给我爷补身子的鸡汤!
那是崔浩的一片好心!
就这么被孟建设不分青红皂白的糟蹋了!
“让开!”
随着我一声暴喝,议论纷纷的村民瞬间寂静。
挡住我路的几个村民,更是飞快让出路来。
崔浩见我就像见到主心骨一样,飞奔归来哭诉。
“石头哥!”
“给咱爷补身子的鸡汤,让孟建设给糟蹋了!”
我面色更冷三分,眼中透出杀气,举起铁钎走向孟建设。
“哥,铁钎,你,你……”
崔浩看到我的眼神,惊的语无伦次。
他太熟悉我了。
知道我打架只要露出带杀气的眼神,就会抓住一个人往死里弄。
那是我被欺负多年总结出的经验。
要想让别人怕你,就要够狠。
要比所有人都狠!
展现狠的方式,就是抓住一个往死里弄,哪怕以命换命都要弄!
以往我都是用拳头,所以没弄出过人命,顶多打的对方口鼻出血而已。
但现在,我手里握着足以置人于死地的铁钎。
围观村民更是被我的气势震慑。
全都不由自主的后退,像是怕血溅到他们身上似的。
咕嘟。
方才按住崔浩的两名壮汉,被吓的冷在原地狠咽唾沫,想上前拦我,但又不敢动。
孟建设更是脸色发青,手指发颤。
以前他嘲笑我爹死在外面的时候,就被我按在地上狠狠掐住脖子,掐的脸色发紫差点窒息而死。
那次濒临死亡的阴影,到现在还挥之不去。
“石头,石头你冷静!”
“崔浩的事就是个误会,我以为他篮子里装着地里刨出来的贼赃,真不知道是给你爷补身子的鸡汤!”
“快把铁钎放下,鸡汤我赔你!”
“我加倍赔!赔两只,不!赔三只老母鸡!”
“石头你别再过来了,你们快拦住他啊!!!”
孟建设像无助的孩子一样边退边喊,全没刚才嚣张跋扈的威风。
围观村民也怕事情闹大,不少人出声劝我。
“石头娃别做傻事!”
“想想你爷!打死孟建设要偿命,剩下你爷一个人咋办。”
旁人的劝说声中,崔浩也回过了神。
他冲来,死死抱住我即将挥出铁钎的胳膊。
“哥!冷静!”
“弄死这家伙不值当,咱爷还要靠你照顾呢!”
“让他赔三只老母鸡,给咱爷好好补身子!”
“还有大事没干呢,冷静啊石头哥!”
孟建设见我被拦住,才有空擦去额头冷汗。
“对对,我赔三只老母鸡!我现在就抓老母鸡给你们!”
他边说边转身,想趁机逃走时,一道充满威严的喊声袭来。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是要闹事?!”
孟经纬带着十几个孟家人阔步走来。
围观村民立马如受惊飞鸟般散开。
孟建设面色狂喜,撞见救星似的喊道:“二叔,石头娃拿铁钎要弄死我!快把他抓起来!”
孟经纬如鹰般的锋锐目光扫来。
只一个眼神,就吓的崔浩哆嗦起来。
“完了!”
“心黑手狠的孟老二咋来了。”
“石头哥,咱咋办啊?要不赶紧跑。”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家可就在村里。”我冷声道。
那一瞬,我心中突然有了大胆的想法。
要在村里立棍!
立棍是当老大的意思。
要想不受欺压,就得当老大。
以后要让孟家人给我当狗腿,看我眼色行事!
“哼。”
孟经纬鼻子里冷哼一声。
随意一挥手,十几个孟家人如狼似虎般冲了过来。
“放下铁钎,不然就对你不客气了。”
我冷然一笑,握着铁钎横在身前。
“今天就算死,也得带走你们孟家三五条人命!”
“嘶!”
四周倒吸冷气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聚成了响亮的声音。
看热闹的村民们都被惊到。
孟家人更是个个脸色铁青。
他们毫不怀疑我的话,都被震慑住不敢上前。
“你个碎怂,敢跟我玩不要命的!”
“老子跟人耍狠拼命的时候,你还没出娘胎呢!”
“往老子脑袋砸,看你敢不敢弄死我!”
孟经纬发了狠,右手指着自己脑门向我走来,
挑衅的眼神中透出几分轻蔑。
他在赌我不敢下手。
“有本事你别躲。”
我扬起铁钎高高举起,准备给孟经纬来个狠的。
四周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铁钎。
我把铁钎举过头顶时,日光照射在尖头上反射出耀眼光芒。
孟经纬心里咯噔一下。
本想耍横镇住我,没想到我是真豁出去。
他想后退躲避,却怕损了自己威名。
想东拉西扯两句转移我注意力,可话卡在嗓子眼里就是说不出口。
在我双臂发力,挥动铁钎使劲下砸时,孟经纬死命闭上眼睛。
心中暗道一声:要完!
“石头娃且住手。”
随着话语声,驼爷缓步走来。
他背后隆起个龟壳般大包。
肩膀前倾佝偻着身子,脖子抻长费劲昂着头向前走,活像被生活压弯了脊梁似的。
呼!
带着劲风的铁钎,在孟经纬头顶三公分处堪堪停下。
我面带疑惑的看向驼爷。
要是换个人说这句话,我绝不会停下手。
但驼爷不是一般人。
我觉得他可能曾是盗墓贼。
至少是对盗墓十分了解的半个内行。
而想要探寻,那只有百分之一可能存在的王侯级大墓,就很需要驼爷的帮助。
我不解道:“驼爷,你要帮孟家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