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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激将

   所谓一顺则百顺,但要是有一个不顺,那很可能就是千般万般的不顺了……

   谢云这边压着针对楚凌那一个眼神而燃起的火气到公司去,屁股还没等做热,那边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就已经被人象征性的敲了两下之后径自打开了。

   谢云从落地窗边回过头来的时候,一点不意外的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挑了下眉,谢云转身,悠闲的靠在了老板桌的一侧,神色间的稀松平常好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个人如此嚣张的做派,“你不是去搞对林海实业的那个并购案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安清开门之后就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听到谢云的问话,他那一双大理石样平静的眼睛之间忽然射出一道锋利的光芒来,他伸手松了松系在脖子上的暗红色领带,语气在惯常的平稳间多增添了一丝压抑着怒气的不耐烦:“本来之前已经谈好了价钱,我这次去就准备跟他们签合同了,林海的老总却突然改变主意说要加价。说是有人跟他们谈了比谢氏更高的价钱。现在他自己也觉得他的公司不应该只值这个价。”

   想来,在京城,这谢家认准的生意,还真就没几个人敢抢。所以当初跟林海的人谈判的时候,作为谢云左膀右臂的安清把收购价格压到了1.5个亿,这个价格给的虽然不至于让林海的老总血本无归,但就他们公司的那块地来讲,这个价码是远远不止的。不过就往日行程的潜规则来看,这事儿既然谢氏一刀捅了进来,别家有实力收购的公司也肯定是不会再掺进来搅合的了。

   所以,这桩并购案就在林海老总咬牙含恨,安清稳操胜券之前被敲定了签合同的日子,只是让安清没想到的是,这桩板上订钉的事情,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被人横插了这么一手!

   安清想想就觉得来气,只不过,比他更生气的,此时此刻应该就属他的顶头上司了……

   本来早上出门的时候被楚凌那一个眼神看得就相当抑郁的谢云这气儿还没地方发,又碰上这么一档子事儿,当下就气得有了那么几分失控,手里拿着的文件刹那被他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他铁青着脸目光阴沉语气危险的问道:“谁这么有本事,准备在我们嘴里抢肉吃?”

   安清在这当口儿也因为预定计划忽然受阻而明显的不快,他伸出舌头舔了下微微发干的嘴唇,这才说道:“已经派人去查了,奇怪的是竟然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谢云眯着眼睛把这几个字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接着走过去坐在了老板椅上,深吸了口气,把自己的怒火压了下来:“再找几个机灵点的人一起去查,务必用最快的速度把背后的那家公司给我找出来!”

   安清点了点头,接着就超级有行动力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打算跟谢云告辞之前好像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继而犹豫着开口:“听说来接替位置的2号昨天已经到了?那这事儿不如交给他去办,也好试试能力。”

   说起来,这安清其实还是挺了解他老板的脾气的,工作第一,只要是工作上有事儿,凡事都得给向后推一推,只要是对集团有利的,他通常都会采纳别人的意见。

   只是,这次安清却低估了一个上位者被彻底背叛之后所留下来的后遗症的严重程度。所以,当从他的口中蹦出来楚凌的信息时,他家的老板倏然冷厉的脸色让他这个跟了谢云多年的助手也是一怔——

   “这谢氏,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谢云一字一句的缓慢开口,给出了这个建议的结论之后下了逐客令:“我自有分寸,以后如果不是我主动提起,关于那个人的信息,你就都不要再说了。去忙吧。”

   ……

   安清离开之后,偌大的办公室中只剩下了谢云一个人,他给自己沏了杯清茶端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脑袋中快速的分析沉淀着什么东西,然后,很快,在他已经冷静下来的大脑中,楚凌那个讥诮的眼神,再次清晰的凸显了出来……

   紧接着那个眼神之后的是安清刚刚说的话。当这两样东西糅杂在一起时,一个想法和一种欲望忽然如同一把野火般以猛烈的火速在谢云脑袋里膨胀开来——

   那是一种想要彻底去征服某个人整个灵魂的强烈欲望!

   如果客观公正的抛开个人感情只谈工作的话,专属家奴的工作能力确实不错。把这个认知在推进一步,放到楚凌身上,那么就变成了……

   男人都是有血性有野性的动物,他们喜欢侵略与征服,谢云也不例外,楚凌无疑是一个能力非凡的男人,一个有着那样桀骜眼神的男人,一个会隐藏自己实力的男人,如果能得到这个男人的敬服之心,如果能得到这个男人的忠诚,如果能让这个男人任自己驱使,彻底屈服在自己脚下,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想到这里,谢云的眼睛亮了,里面闪耀着的,是赤裸裸的征服欲!

   ——————————

   楚凌这一天的心情很好也很平静,对于谢云在见面之初的刁难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他经历过太多严酷的训练,忍受过太多残忍的羞辱,比起这些,谢云的刁难不过是小儿科,只不过,他现在在思考一个问题,怎么能让这个看起来心胸狭窄斤斤计较的主子重用他——他从记事开始就被谢家训练了二十几年,名义上是叫个“家奴”,可他所修习的东西又岂止是一个家奴的标准?在面对谢云命令时他尚且可以克制着自己表现的温顺而谨慎,但回个头想想,如果要他真的待在这里做一辈子的侍从,他是无论如何也会不甘心的……

   所以,当晚饭后谢云推开楚凌房门的时候,这个家奴突然别有深意的一笑,然后快速的隐藏起来,正好露出他那不屑而凉薄的脸色。自然而然的,骨子里深埋下来的桀骜也就跟着一起暴露了出来。

   他转头看着推门而进的谢云,并没有一丝惊慌的放下了书,恭恭敬敬的对谢云行了个礼,但当他的身子直起来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却不如他的动作那般有规矩了:“我不知道,原来少爷您进别人房间的时候并没有敲门的习惯。”

   谢云一愣,随后看着神色已经恢复成恭谨的楚凌,瞧着他眼底那么似有若无的燃烧着的细细火焰,浓黑的剑眉向上挑了挑,绕过床头慢慢的踱到楚凌面前,用像一只猛兽在看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兔子一样的戏谑眼神看着他面前这个温顺的男人,勾了勾唇角微微一笑,“你这是在——挑衅我?”

   楚凌微微低了头,垂下了双眼,沉稳的语气没有一点紧张的波动:“楚凌不敢。”

   “不敢么?”谢云随意的重复着楚凌的话,末尾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漫不经心的讥讽。看着楚凌低垂着的头,谢云忽然想伸手去把他的脸抬起来,看看那双隐藏在长睫毛所形成的阴影中的细长眼睛此刻透露着怎样的感情。

   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他带着一种上位者“我摸你是你的荣幸”的优越感缓缓的抬手,打算沿着楚凌脸部的轮廓下去到他的下颌上,然后把他的头抬起来。但让谢云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楚凌竟然微微偏头闪了过去!

   一种被轻视忤逆的感觉瞬间就在那抹优越感之后爬上了大脑,谢云被僵在半空中的手指静止了那么短短的,不到半秒钟的时间,然后,他是身体忽然动了,他用很大的力道强势不容抗拒的向前迈了两步,伸手一把把没有防备的楚凌推抵在了墙上,周身的那种既儒雅又自制的气质一下子变成了强势而侵略的!

   他一手撑在楚凌头顶,一手按在楚凌腰侧的墙壁上,把眼前这个明明桀骜不驯却又自制力极强的男人禁锢在两只手做组成的狭小空间里,他的脸缓缓的靠近楚凌的,在两个人的鼻尖马上就要贴在一起的时候停了下来,彼此的呼吸听得很真切,但房间中的气压却莫名其妙的低了下来……

   他们两个就这么可以说得上是漠然的在彼此对视着,整个房间里的空气好像都他们的平稳的呼吸强烈的心跳而变得绵软湿滑而死寂,而谢云,就在这样仿佛快要被压断气的气压下,气息极为侵略地一点点的逼近楚凌,直到把他的头因为谢云危险的靠近而不得不紧紧抵在墙壁上的时候,谢云终于轻轻的转了下头,戏谑而暧昧的在楚凌的耳朵上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神态危险而戏谑——

   “我可以把你刚刚的行为,理解成是反抗的一种么?”

   光就问话的内容而言,这个问句确实具有兴师问罪的意味,但如果与此刻他们两人的暧昧姿势和谢云眼底的危险和戏谑结合在一起,这其实……是跟某种强制的性行为的初始有一定共同点的……

   谢云故意呼在楚凌耳边的热气,由于可以活动的范围实在太小,楚凌虽然歪了头,却没有躲过去。他在那湿热的气流袭向他的一瞬间,呼吸的频率有了那么刹那的紊乱,但在听到谢云问话之后,他又重新恢复了他那宠辱不惊的沉稳神态。只不过,这一次,在楚凌那淡色的唇边,也如同谢云一样,慢慢的勾起了一抹乍看之下很挑衅,细看之后又觉得很温顺的笑容来……

   在那抹欠揍的笑容之后,谢云再次听到了他平稳的,低沉而舒缓的声音:“楚凌的优点与不足交给少爷的资料上面全部都有记载,我是不是在反抗,少爷您自然分辨的清。是不是,我无论做什么在少爷的眼里都是错误的?”

   这么一个简单的回答是与不是的问题,楚凌偏偏扯上了他的优点和不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细想一下,很简单的就会有答案了。

   他是在暗指谢云这一天来对他的态度以及给他安排的工作!

   闻言谢云抬抬扬了扬眉,脸上露出了一种恍然的表情,看着楚凌此刻仍旧平静的得可以说得上是一丝表情也不露的脸,不禁挑起了一丝带着玩味的笑意,又一口灼热的气息角度刁钻的直达到楚凌的耳朵眼,看着被禁锢两臂中间的这个身子敏感的不可抑制的轻颤了两下,这才拉长的每个字之间的间隔,微微上挑起语调的问道:“你是在抱怨我——没有识人之能,容人之量么?”

   楚凌垂下了眼,“楚凌不敢。”

   “呵呵,”谢云低低的笑了两声,这是楚凌第一次听见他的笑声,有别于其他成年男人或低沉或浑厚的笑声,谢云的笑的时候声音很独特,是那种细致而略带沙哑的,但听起来却好听得如同魔鬼在诱惑一样……“你也不用成天不敢不敢的挂在嘴边上激将我,还真当我看不出来么?”

   楚凌仍旧微微低着头,垂着眼睛,却没有再说话。

   忽然之间,谢云把距离与楚凌更拉近了一点,唇齿几乎要贴到楚凌的耳朵上,而他身上淡淡的男性气息,也不可避免的从他的脖颈间喘进了楚凌的鼻腔里……

   他用一种暧昧的,如同最亲密的人在咬耳朵一般的低语,在楚凌的耳边,缓缓的说道:“不过——你成功了。”

   说着,谢云放开了对楚凌的禁锢,直起了腰身,之前的暧昧也随着他的这个动作一扫而光,他若无其事的,用上司对下属说话时常有的淡淡的命令口吻说道:“整理一下工作需要的东西,明天跟我一起到公司去上班吧。你的职务是——司机兼我的私人特助。”

   特助,无外乎也就这么个名子好听,说白了,这端茶倒水跑前跑后甚至是打印资料这一类的事儿,只要你家老板有命令,基本上你都是要去做的。你会参与公司的某些组织和统筹,但老板的授权,你绝不会接触公司最核心的领域。再说的简单点,就是把你当外人一样防着你搞什么商场上的小动作。

   这些,楚凌自然是明白的。但他回给谢云的反应,仍旧是一个温顺而谨慎的“是”字。

   谢云点点头,交代完事情之后也无意在楚凌的房间逗留下去。他摆摆手,像个体恤下属的好上司一样交代了楚凌一句好好休息,继而转身向门外走去。

   但是,临出门之前,他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回过头来,用一种不怀好意是目光看了看送他到门前的楚凌,然后语气轻飘飘问了这么一句:“专属家奴的话……谢家的家法,你还记得么?”

   楚凌闻言微微一愣,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一向沉稳平静的眼睛里此刻竟然迅速的滑过了一丝苦涩,他那一双细长的眼睛毫不避讳的看着谢云,嘴角勾起一丝带着细碎嘲讽的弧度,回答道:“记得,那是我在十五岁之前每天的必修课。”

   这句话说完,话音刚落,楚凌就已经正色规规矩矩的在谢云面前屈膝跪了下去。他的头低低的垂着,脊背挺拔,双肩微微向后打开,请罚的声音听起来也一如既往的沉静而平稳——

   “楚凌顶撞家主,按家法规定自当抄袭其中家奴守则二十遍反省思过。少爷可还满意?”这话楚凌是低着头说的,看不见神色,不过声音极为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谢云轻哼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楚凌的房门。

   谢云走后楚凌缓缓站了起来,细长的眼睛一眯,一丝皎洁而诡异的目光滑过了眼底——

   所谓的家奴守则,不过是为了辅助谢家洗脑的工具而已。早在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对这种东西免疫了,而现在,它更是不可能再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抄二十遍守则,这个后果对他而言,尚可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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