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东宫。
蓝玉和常升牵着朱允熥回到了朱允熥住的地方。
“外甥孙，你就住在这里吗？”蓝玉看着朱允熥住的地方，整个人一愣。
这里虽然是偏殿，但也太偏了吧。
靠近正殿的东西两个偏殿谁住了？朱允熥不配住吗？
“舅姥爷，这里不是我的家，当然要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啦。”
说着，朱允熥又把门关上，带着蓝玉和常升进入房间。
“这是你的家啊，你为什么说不是呢？”
蓝玉打量着这里的环境道。
朱允熥趴在地上往床底钻，“因为我的家人都死了啊，我连母妃一口奶都没吃上，疼我的皇兄和皇奶奶也相继离世，这座空荡的宫殿，只剩下冰冷的庄严，这只是一座囚笼，哪有我的家？”
“对不起，是舅姥爷知道晚了。”听到这话，蓝玉心头一颤，眼中浊泪涌动。
人老了，就是容易伤感。
如果自己先前来东宫的时候，进朱允熥的房间看看，自己当场就要给朱标两个大嘴巴子。
娶了自己外甥女，就让自己外甥女的嫡子过着这样的生活。
他就是这么当爹的吗？
“这……这房间内全都是旧东西，外甥，你缺东西，怎么不跟舅舅说啊。”常升看着这房间里的环境，手都在颤抖。
虽然，这里的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那都是顶好的东西了，但是，这不符合一个太子嫡子用的标准。
朱允熥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然后坐在了床上。
“舅舅，这些大多都是朱允炆剩下的，虽然旧了些，但我都习惯了，自皇兄和皇奶奶死后，我就没有见过什么新的东西了。”这十年来朱允熥早就习惯了。
“吕氏那个贱妇就这么对你的？”常升双手握拳，恨不得现在就拔剑在吕氏的身上戳一百零八个窟窿。
朱允熥摇摇头，“这些都无所谓了，即便是这样，她仍想置我于死地，那我不争都不行了，不争就得死。”
蓝玉拍了拍胸口，“如果大明的新储君不是你，那这大明推翻了重来也不是不行，大不了重开日月，再立新天，舅姥爷今晚就调兵！”
蓝玉有这个底气，自己还没有老到拿不起刀的地步！
听着蓝玉的话，朱允熥觉得很狂妄，但更多的是感受到了偏爱。
常升来到床边，“外甥，你既叫我一声舅舅，舅舅我就能为你把命赌上，不就是储君位嘛，只要你开口，舅舅就能把你送上去。”
“舅姥爷，舅舅，调兵的话，你们有兵符吗？”
朱允熥这也是在搏命，一但输了，自己或许不会死，但自己的舅舅他们一定会死。
所以武力上位只许胜，不许败。
“小允熥，在大明，有三样东西能调兵，你知道吗？”蓝玉也坐下来道。
朱允熥疑惑，“三样？”
“是的，第一就是兵符了，第二，就是你皇奶奶的脸。”蓝玉解释道。
“皇奶奶的脸？”朱允熥还没明白蓝玉的意思。
蓝玉嗯了一声，“你皇奶奶的脸，可以调动天下兵马，因为天下兵马几乎八成都握在淮西手里，平辈的叫你皇奶奶为嫂子或弟妹，晚辈基本上都要叫你皇奶奶为干娘，只要你皇奶奶一声令下，天下兵马都能随她而动，如果你皇奶奶不是个女儿身，皇帝位还轮不到你皇爷爷。”
蓝玉狂得没边，有啥说啥。
常升点点头，“就是，如果不是你皇奶奶看上了他，如果你皇爷爷不是拜了郭大帅为义父，从而娶了你皇奶奶，当年我们淮西大多跟着的就是少帅，而不是他！”
朱允熥微微点头，这些事情自己还真不知道。
毕竟那就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过你皇奶奶也是瞎眼看错了人。”蓝玉冷哼一声，替马皇后不值。
朱允熥不解，“什么？”
“你不知道，在洪武七年的时候，孙贵妃死了，你皇爷爷下旨，让太子和其他诸位皇子服齐衰。
你爹当时反对，他是嫡长子，孙贵妃只是妾，你爹说，然则诸侯之子不为庶母服，而况于天子之嗣乎？
嫡长子给庶母服丧本就不合礼，更何况那时候，你皇奶奶还活着，中宫尚在，你说这让你皇奶奶情何以堪？
贵妃又怎样？中宫一日尚在，她就是妾！让皇嫡长子，还是太子去给他服丧，古往今来，也就你皇爷爷干得出来。
你爹当时反对，你皇爷爷抽出宝剑要去揍你爹，你爹早已轻车熟路，拔腿就跑，后来还是翰林院的家伙打圆场。
那家伙好像叫什么桂彦良来着，他对你爹说，这时候别讲什么礼法了，乖乖听话，免得父子之间生了嫌隙。
就这样，你爹也不想父子之前生嫌隙，不情不愿的给孙贵妃服丧了，那时候，想必你皇奶奶也有过后悔吧。”
蓝玉巴拉巴拉的给朱允熥解释。
洪武七年的时候，朱允熥还没出生呢，许多事情朱允熥也不知道。
朱允熥点点头，“舅姥爷，现在皇奶奶已经崩了，第三样能调兵的是什么？”
古时，皇后之死也叫崩，跟皇帝一样，体现出皇后之尊贵。
“第三样能调兵的东西，只能用一次，那就是义气！我们淮西子弟，义字当头！没兵符，照样能调兵，但只能用一次，因为无诏调兵，罪同谋反，所以这一步，用了就没有退路，不成功便成仁。”蓝玉回答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舅姥爷，那你们能调多少兵马？”
蓝玉微微一笑，伸出了一根手指，“能调这个数儿。”
“一万？那应该不够，京营都有二十多万人呢。”朱允熥摇了摇头，一万人不够。
蓝玉笑了笑，“不是一万。”
“那难道是十万？那也不行啊，就算京营二十万，你们能调动一半，这件事情的成功率还是太低了，舅姥爷，如果有这个，能不能调更多兵马？”
朱允熥摇摇头，觉得还不够。
毕竟这是要谋反，自己必须赢，为了保住淮西，也为了保住自己，自己不能输。
朱允熥直接把刚刚从床底下掏出来的东西打开，把一块玉玺拿给蓝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