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感应符是由天灵宗的符师们做的。
特别是陈家人的感应符。
都是交给天灵宗的符师之首，天灵宗四大护法之一——张起辰。
沈雪儿想着感应符应该是她们不知道忘到哪里了，毕竟对陈长生的情绪只有厌恶，从未在意，张起辰那边应该有保存。
“这么晚了，还要我这般劳累……”
“等陈长生求着回天灵宗。”
“我一定要将他骨头都打碎！”
“娘亲，这样有点过了，就打断他手脚就行了，反正有丹药，能恢复。”
“再让陈长生长点记性，就拿银针扎他的指甲缝吧，不然我用剑往他身上刻字当做教训也行。”
沈雪儿抿了抿唇：“先叫张护法过来。”
等叫来张起辰询问此事，结果大吃一惊。
“宗主夫人，您没让我们给陈长生做感应符啊。”
“你说什么？”
沈雪儿愣了一下：“不可能，陈家每个人都有感应符，我从未说过让你们别给陈长生做感应符！”
“宗主夫人，陈长生刚回天灵宗不久我跟您提过这件事，您说陈长生修为如此废物，小偷小摸，品德不行，说别浪费制造感应符的材料，他根本不配有感应符……”
感应符的制造材料有几样还是挺稀缺的。
不过陈家作为天灵宗的掌权人，再稀缺的都得用上，求的就是一个【平安】。
陈家每个人都有，甚至陈平安手上还有好几个。
唯独没有的就是陈长生。
“我……我说过这样的话？”
沈雪儿脸色有点怪异。
隐约记起来了。
她好像真的说过此话。
当时陈长生找回天灵宗，其一资质废物，其二陈长生的过往太过不堪入目，其三陈长生在天灵宗做的一些事情着实让人厌烦。
沈雪儿从一开始找回陈长生的激动，逐渐演变成对这个亲生儿子的厌恶。
明明继承陈天放跟沈雪儿的血脉，不求陈长生比得过七个姐姐，先天道骨的陈平安，也要长点脸吧。
结果如此废物！
加上陈长生到天灵宗总是改不了偷鸡摸狗的毛病，还经常下山去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偷捡沈雪儿不要的手帕，枕头……
让沈雪儿发自生理的恶心。
终归不是沈雪儿亲自养大的，就算是沈雪儿的亲生儿子，陈长生骨子里已经烂掉，没得救了！
所以沈雪儿才会对陈长生百般严厉，稍微犯点错就各种惩戒，为的就是改掉陈长生的臭毛病！
尽力做一个母亲的责任，将陈长生从歧途挽救回来！
“娘亲，您怎么可以这样——”
“区区一个感应符而已，对于天灵宗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您明明说过我们都要将大家的感应符保存好，这是保命根本，也是家族团结一心的保证啊！”
“陈长生作为您的亲生儿子，您怎么可以不给他感应符呢？”
陈泱泱忍不住开口叫道。
连陈泱泱都觉得沈雪儿过分了。
以前打陈长生巴掌，关水牢，用鞭子抽的陈长生半死，都是为了惩戒，教训。
可是感应符关乎于性命……
沈雪儿怎能用一句省材料敷衍过去呢？
“我……我哪里知道这个逆子会离开天灵宗？他要是一直呆在天灵宗，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这个逆子就是故意威胁我们，想要让天灵宗的名声受到污蔑！”
“我竟然生出这么一个居心难测，如此恶心的儿子，真是家门不幸！”
“等他回来，我一定要打死他！光是砍断手脚都不能让我怒火消散！我要用无尽烈火烧他三个月，让他长长记性！”
“！！！”
看着沈雪儿不停咒骂陈长生的样子。
陈泱泱几乎无法将沈雪儿跟记忆之中的慈母联系到一起。
再怎么说陈长生都是沈雪儿的亲生儿子。
沈雪儿没必要将话说的那么绝吧。
无尽烈火，那可是焚烧灵魂的痛楚。
【生不如死】四个字都无法形容这样的感受。
就打断手脚，用针扎指甲缝，惩戒惩戒，长记性就够了。
温柔一点不好吗？
虽然。
陈泱泱也很讨厌陈长生。
可是听到沈雪儿连【感应符】都没给陈长生做。
忽然间，陈泱泱内心有一丝丝凄凉……
她们都没发现陈长生从未有过感应符。
意味着她们完全不在意，忽视陈长生的存在。
那么陈长生在天灵宗三年，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
她们也从不知道。
明明就在眼皮底下。
却没有去关注过一点一滴。
除了辱骂，践踏，殴打，惩罚，嫌弃……
陈泱泱真的记不起陈长生的其他事情了。
这时。
陈长生说【他没有做过】五个字再一次回响在陈泱泱的耳畔。
震耳欲聋。
张起辰摸了摸下巴的胡子。
“我曾经拿过陈长生的精血，当时是想着给陈长生做感应符的，现在应该还有保存，我得回去找找。”
“如今是做不成感应符了，但是确认陈长生是否还存活，还是可以的。”
“宗主夫人，您看……”
“去做！总不能让他死在天灵山上！这个逆子，真是气死我了！还要给他浪费材料，他的命值几个钱啊！”
“等他回来天灵宗，我要用无尽烈火狠狠烧他——”
“是！”
打发走了张起辰，沈雪儿还在不停咒骂着。
“明明是他偷了夫君的灵镜，害得夫君现在没有办法冲刺神火境，好像是我们对不起他一样。”
“逆子！真是逆子！到头来还要搞这一出，以命威胁！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无可救药的废物来！”
“早知道先前陈长生犯错我就不该只抽他一百个耳光就放过……应该关进水牢里，再用鞭子狠狠抽他，将他抽的半死，看他还有什么力气来威胁我们呢！再也不敢肆意妄为！”
“娘亲——好歹陈长生是您的亲生儿子。”
“您没必要……说这样的话吧。”
陈泱泱实在没忍住开口。
着实现在的沈雪儿跟记忆之中那个和蔼可亲的母亲判若两人。
陈泱泱说的大多是气话，什么用剑刻字都是跟陈长生闹着玩的，扎银针也是想陈长生犯错，惩戒惩戒。
而沈雪儿给人的感觉……
好像是真的要将陈长生折磨至死！
“怎么没必要！他除了叛逆，还是变态！搜集我不要的手帕，枕头……你让我怎么看待她！”
“我看着陈长生都觉得生理性的恶心，如今他还敢给天灵宗蒙羞，我恨不得拿鞭子狠狠抽死他现在！”
面对沈雪儿这样的话语，陈泱泱无从反驳。
等沈雪儿冷静下来，缓和了口气。
“泱泱，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
“你如今是十境大圆满，又有先天剑骨。”
“明日再去剑冢，争取早日突破人候境，要什么资源尽管说，我们都会为你备齐，需求什么帮忙，我们都会教导你。”
“你是未来的天灵宗宗主，能否延续宗门荣耀就靠你了，不能让陈长生这个逆子耽误了你！”
“……”
离开沈雪儿的房间，陈泱泱站在院子里，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忽然间陈泱泱觉得有几分前所未有的凄凉席卷而来。
沈雪儿说的没错，陈泱泱肩负着整个宗门的未来，若是陈泱泱能突破七镜，她便是同期最为杰出的剑修！
同时。
陈泱泱想到……
陈长生回到天灵宗数年。
她作为大姐，好像从未教过陈长生什么。
不只是陈泱泱。
大家都是如此。
任由陈长生自生自灭。
还各种欺凌，殴打，辱骂。
沈雪儿给她们七个姐妹还有陈平安数之不尽的资源。
那么陈长生呢？
沈雪儿有给过他多少资源？
“泱泱。”
忽然间张起辰的声音传来。
原来他还没走。
“张护法，您找我有事吗？”
张起辰欲言又止。
“张护法，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陈泱泱可以说是天灵宗四大护法看着长大的。
对他们这些长辈有着很深的感情，敬意。
陈泱泱都这么说了，张起辰只得叹了口气儿。
“泱泱，说句老实话——”
“我觉得灵镜被盗一事，另有隐情。”
“至少，不可能是陈长生做的。”
陈泱泱心头一跳：“张护法何出此言？”
“第一，宗主所居住的大殿守卫森严，还有各处天眼，结界，陈长生怎能不惊动任何人进入大殿？”
“第二，就算陈长生用了什么法宝，宗主用来保管灵镜的宝盒是八仙灵盒，此物坚不可摧，需以主人灵力注入才能打开——”
“宗主是人尊境，陈长生不过一境大圆满，他断然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修为相差十几个境界，犹如十几道天地鸿沟。
修炼之道，一个境界就能压死人，更别提那么多境界了！
只要有点脑子，就知道陈长生根本不可能偷的出灵镜！
张起辰所言，确实是陈泱泱怀疑的地方。
“不过六妹说她亲眼目睹陈长生打碎灵镜，人证物证俱在。”
“不是那个废物干的，还能是谁？”
陈泱泱的剑心开始动摇。
“这就是我要说最重要的一点——”
“在天灵宗三年，我觉得陈长生不是那种偷鸡摸狗之人。”
“他虽没继承宗主跟宗主夫人的天赋，但他品行纯良，坚韧不拔，任劳任怨。”
“张护法？！”
陈泱泱目瞪口呆。
实在没想到张起辰对陈长生有这么高的评价。
“且不说那个小崽种做的偷鸡摸狗，下山跟一些混混厮混的事情。”
“光是他捡走娘亲那些不要的东西，就够恶心的了！”
“您怎么还这么夸他？我无论怎么惩戒他都死不悔改，现在都敢用性命威胁，断绝关系，给宗门蒙羞了！”
陈泱泱细数着陈长生一一罪状。
“泱泱，你是未来天灵宗宗主，你要时刻谨记……”
“天灵宗的宗旨是以天下苍生安危为己任，只有这样才能为名门正宗，率领同道，肩负社稷。”
“你若是连亲弟弟所遭受的一切都无法感同身受，你注定也感受不到其他人的痛苦，做不了无数人的表率。”
“你们陈家对陈长生确实……太狠了。”
张起辰点到为止。
他只是护法，不该跟宗主的家人作对。
很多事情，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实在是陈长生这些年在天灵宗过得日子惨不忍睹。
为了天灵宗，为了宗主他们，陈长生是掏心掏肺，任劳任怨，从不埋怨。
到头来还要被他们污蔑，辱骂，殴打，惩戒……
这才不忍心多言了几句话。
留下陈泱泱呆呆地站在原地。
心底里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感涌上心头。
我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就是努力修炼，成为父母们的骄傲！
才不会像是陈长生那样混吃等死，冥顽不灵！
那个崽种做了太多错事，惩戒是应该的，不然陈长生的未来都毁了！还会因此连累天灵宗的名声！
可是……
陈长生他是怎么想的？
这些年，陈泱泱从未真正了解过陈长生。
这个所谓的亲弟弟。
好像……
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陈泱泱遗漏了！
翌日。
陈泱泱本应该按照沈雪儿的吩咐去剑冢修炼，不要理会陈长生的死活，依旧心不在焉。
陈泱泱在房间内打坐片刻，缓缓睁开眼睛。
“这样的状态若是去剑冢磨练剑心，别说突破七镜，只怕会走火入魔。”
陈泱泱知道，缠绕她的心魔是什么。
昨日张起辰的话语如雷贯耳。
难不成，真的是陈泱泱误会了什么？
如果不调查清楚陈长生是否冤枉一事，陈泱泱无法继续修炼下去。
“小崽种，你最好别死了，要是我找到证据，看我不弄死你！”
“拖延我的修炼进度……唉！要不是我心底还念着你是我的亲弟弟，我真想听六妹说的挖掉你的双眼，将你手脚砍断，让你爬着上天灵宗！”
“含香。”
“小姐，怎么了？”
“你听我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