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狠抓两点一撸到底
范书记差点就要道出“你安心去吧”的临终赠言了，李同学听了这段话后，心里一沉，看来自己在国考中晕倒的事，已经记在自己的人事档案里面了，否则自己的档案到现在，也不会放在县委书记的文件柜里。
确实如此。李同学这次的国考，又创造了一个神话，全国状元，而且比第二名多出了整整50分。按理，像他这样的状元之才，根本就不用走什么关系，首先就会被国府机关遴选，面试也只是走走过场，只要不出身体问题，进国府做个小京官那是毫无疑问的事。
其实国考的面试，有不少都是在扯蛋，是在为走关系埋下的伏笔。行政人才的优劣，并不是看你的表现力有多强，也不是看你的活泼性有多广。
成功的政坛奇葩，有外向型人才，也有内向型人才，有能说会道的，但也有拙于言表的，甚至还有怯弱阴柔的，他们成功的绝窍，其关键就只有两个字：聪明。
这种聪明，并不是指狭义上的小聪明，也不是纯智商上的高智商，而是一种能把握方向、看准潮流、明辨事理、果敢决策的大智慧、大聪明，接近于真正的睿智。
其实，国考不同于高考，在选题取材，时事政论的设计上，就很好的体现了这种聪明。可以说，在国考中考出高分的学子，绝对都是属于这种异常优秀的行政人才。真正需要引进人才的睿智领导，基本上不会在面试中为难考生，再差的性格，再拙的初秀，只要肯用心栽培，都能在体制的锤炼下，成长为扬长避短，各施其才的参天大树。
只是国府的相关领导一翻开李凌的档案，瞄到他在国考中晕倒的备注后，就毫不犹豫，立即退档。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健康的本钱，再聪明也是镜花水月，招进来纯粹是在浪费政府资源。
档案退到省府后，也只是同样的代遇，南省才子众多，不缺一个病胚子。这一退再退，只有在退到县里时，范书记才拿着它举棋不定。
范书记初到云西县，确实需要一个有真正实力的文秘人才，而文秘人才，弄弄文件，代写报告，身体稍差点也不大要紧，这个李凌啊，可是真正三元魁首的旷古奇才啊，在人才欠缺的一个小县城里，范书记怎么舍得放下。
可是现在，范书记心痛啊。这个李凌，不只是个人才，还是个品德优秀到一辈子都在助人为乐，又甚有上进心的好人才啊。范书记虽未从档案袋里的标准相上，把眼前的这个骨瘦如柴的病胚子与三科状元联系起来，可对李同学的经历人品，是查询得相当细致的。
世人都抱怨官场是个烂泥塘，可为什么它会这么烂，不就是因为太多的烂好人甚没上进心，不敢沉进来玩这个烂泥塘么。
兜好人难做官，做官难做人，可范书记偏就不信这个邪，一头栽进去就做起了好官，而且还终于做到了县委书记的大官，虽然过程十分曲折，路途十分艰险，可苦中也有乐，人不枉此生啊！
“爸爸，是他，就是他把我扔下去的。”范亮亮指着缩在孟书记怀里的大男孩，大嚷道，“他说他爸爸是乡长是书记，我姑姑只是个管饭堂的，他当我老大天经地义，我不肯叫他老大，他就发横把我扔了下来，爸爸，你要帮我报仇。”
自己儿子不屈服于威的硬气，让范书记相当满意，只是他仍旧皱了皱眉：看来自己怕养出个小衙内，一直对儿子低调培养的办法，也不是很妥当，老让他在别人的孩子面前抬不起头，会不会影响他人格的健康发育？
“小孩子玩闹中的失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亮亮，你不要跟这个小哥哥斤斤计较了。”范书记虽然很生气，但并没打算去把孟秋生怎么怎么样，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同志，怎么能因小孩子的事坏了规矩。
范东梅却就不依了，大声道：“哥哥，你就这样任由我们两个在这里被人欺负！这孟书记的小儿子把我家侄子差点摔死，他不但不道歉，还骂我们家的娃是狗杂碎，你就忍得下这口气！
哼！他刚才还在叫我们两个从这里滚出去，满院子的大小爷们都听得清清楚楚，赖都赖不了！”
范长生大怒，望向院中众人，众人皆默然不语。这时，张婶又出来抱不平了：“这个孟书记真不是个东西，前段日子还逼着我们把住院的娃顶出来做书记，一看到我们村要搞开发，村委书记要吃香了，立马就撤了我们李书记的职！
可怜我们的娃啊，好心赔着命来顶这个书记，快死了都还要遭个贬官的灾，我们的娃，苦啊~~~~~~”
张婶这大炮一开，满院子的人，顿时就炸锅了。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平日里孟秋生在这个石塘乡，党政两手一把抓，自以为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对着这些乡村干部呼来喝去，气焰熏天，难免惹下不少的众怒，现在，正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时候了。
于是，原本沉寂的政府大院，突然就像喧嚣的菜市场，大家纷纷有怨诉怨，有仇诉仇，诉苦诉到最后，某个村的一位奶奶级的村妇女主任，竟然把某年某月某日，孟书记在他们家摸走几个土鸡蛋都没付钱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都给抖了出来。
范书记的怒火，越来越盛：这个孟秋生，简直就不是个东西，不但蛮横霸道，还昏聩无能；不但昏聩无能，还贪脏枉法；不但贪脏枉法，还道德败坏；不但道德败坏，还荒无度；不但荒无度，还欺男霸女……简直就是馨竹难书、流毒无穷啊！
几乎所有官场上能翻出来的负面形象，都能在他身上得到很好的体现，就这么个小小的一乡之长，穷凶恶极到这种程度还能安如泰山，云西县的这个摊子，还真是烂得离谱，得乱世用重典、臭塘刨层泥，狠下重手重重惩治惩治。
范书记气到这里，才有心情来打量这个乡政府大院，这一打量之下，气得更盛，好家伙，就这么一个穷得连温饱都难以为继的穷乡僻壤，盖起来的院子，都超过我们的县府大院了，以后我们县委和县政府，是不是干脆搬来这里办公算了？就它石塘乡政府那丁点子人，盖这么庞大的院子是留着来养鬼呗！
范书记气到这里，当即大怒，指着孟书记的鼻子咆哮道：“孟秋生，就你自己说说，你对得起全乡这些还吃不饱饭的父老乡亲吗！”
“他奶奶的，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躲到了我孟秋生头上了！”孟书记破罐子破摔道，“别跟我扯什么父老乡亲的大套套，当官的谁的屁股里面不是一坨屎，你范书记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孟秋生只认一个理，你是县委书记，我是乡委书记，你的书记比我的大，我斗不过你，给你个交代，总得了吧！”
范长生气极，反而不气了，冷笑道：“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交代，我只要你们云西县给我这个新来的县委书记两点交代，交代清楚，我不会找你麻烦，交代不清楚，我也不会来找你麻烦，而是让他们亲自来找你麻烦。
孟秋生，你这个小儿子很强壮是吧，强壮到能把我儿子从四楼扔下来是吧，既然你有个这么强壮的小儿子，顾名思义，那就一定还有个也很强壮的大儿子，那么首先，我要云西县给我交待第一点：
为什么像你这种明显违反计生政策的干部，还能留在我党的体制内鱼肉百姓。
再来交待第二点：为什么吃不上饭的石塘乡，乡政府小院会盖得比县政府大院还大！
我们走，不要再跟这种诨人扯他娘的蛋了，自有党纪国法来跟他扯蛋！”
完了，这个范书记铁了心要把我老孟往死里整了！孟秋生一下子瘫倒在地，仿佛瞬间就老了二十年：回家种田都不可能了，以后的田，只能在牢里种了。
其实，像他这样犯诨到在顶头上司面前发横的蠢蛋，竟然能在体制内平安混到现在，实是政坛奇葩，已经够自豪了，官，能这样的当么？
众人看着走得相当干脆的范长生，皆都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寒意：这个范书记啊，也太会整人了，根本就不跟你扯边锣，直接就狠抓两点，一撸到底，让你根本就扯不出可以翻身的漏洞。
范长生亲自把李凌送到了中医院，张婶也一路跟了过来，留在医院里没走，等着看第二天出来的会诊结果。
李凌被送到中医院后，让那些先进的检测仪器折腾了大半个下午，一直没办法修炼，不经意间，脑子里的癌细胞，又增生了好多个，看来癌症会反复发作的案例，在李凌同学这里又得到了验证。
幸亏倒掉了孟书记，这肩上三个村官的担子啊，应该暂时不会有人来打主意了，感谢范书记，是您救了俺的小命，咱俩一人救一命，谁都不欠谁的了。
谁知李同学才刚刚庆幸，范书记就爆出一句让他魂飞魄散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