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啊？？？”
听到这话，郑四小眼睛瞪得老大，懵了。
“你……你几个意思？”
“俺老汉告诉你……讹人……那是犯王法的！”
郑四结结巴巴，说话都不顺畅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人反咬一口。
天老爷！
这特么的是什么世道？！
真不给俺老汉活路了！
围观的父老乡亲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由于反转太快，他们很多人还在犯迷糊呢！
明明刚才还是郑四骑在小伙头上拉屎拉尿。
这小土蛋蛋就地混了几圈，反倒是郑四成了“受害者”。
好家伙，这是倒打一耙，不……倒反天罡了！
秦洋趁热打铁，又是干嚎几声。
“哎呀呀，大哥，俺脑子好晕了。”
“俺快不中了，你赶紧拿笔来，俺要写遗嘱……”
秦洋演技一级棒，老哥秦涛一下子就代入进去了。
失去最爱的小弟，失去一切！
“老登，你说咋办吧？俺弟马上不中了！”
秦涛大手扭紧郑四的衣领，双目赤红，怒吼连连，像是一只暴怒的狮子。
郑四见状，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尿都夹不住了。
俗话说得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这十八九岁的小年轻，平时愣头愣脑，万一真急了眼，他这一把老骨头哪经得起祸祸。
“小兄弟，别动手，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郑四立马认怂，嘴里不断说着求饶的话，万万不敢继续刺激秦涛。
秦涛没想到这老“酒蒙子”这么快就怂了，一时间也还有茫然无措。
啊？
俺还没发力呢，你咋就这么快跪下了……
这时，秦洋心里大骂大哥土鳖。
这庄户人家就是太实心眼了，老登都怂了。
当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否则的话，岂不是白费他撒泼打滚，卖力表演一场？
“哥，可不能这么便宜了这老登，不然俺这下半辈子可咋办哦！”
秦洋只得继续干嚎几声，提醒老哥。
秦涛之所以有点愣，只是社会经验不足，人还是挺机灵的。
受到秦洋这么一点拨，他当即反应过来。
秦涛一把拉住心生退意的郑四，面对周围乌泱泱的人群。
“各位父老乡亲，恁刚才应该都看到了，郑四把俺弟撞坏了！”
“你们评评理，郑四该不该赔钱？”
听到这话，周围来赶集的老乡明显的愣了一下。
旋即“轰”的一片哗然，纷纷反应过来。
好家伙！
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戏肉是在这里。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郑四今个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不过，在场的老乡也是乐见其成、喜大普奔！
“该！！！郑四这孬货，早该好好收拾收拾了！”
“管！俺支持恁兄弟，这鳖孙丢了俺们青林人的脸！”
“撞坏人赔钱，天经地义！”
“……”
在老乡们的鼓噪声之中，郑四心里瑟瑟发抖，汗流浃背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引以为傲、无往不利的手段，咋就失灵了呢？！
而且，对方这俩小娃，一个傻大个子愣头青，一个更是尿尿都夹不住的土蛋子，咋就轻轻松松把他拿捏了呢？！
最可怕的是，这些平日日喜欢看戏的老乡们，怎么就突然支持起俩小娃了？！
郑四越想越心惊，脸色发白，再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在一片讨伐声中，郑四偷偷瞟了一眼秦涛身后那一丁点大的秦洋。
一老一小，二人四目相对。
秦洋眼睛微眯，似笑非笑。
嘶！！！
郑四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后背凉嗖嗖的。
这一瞬间，他已然明白，自己竟然是着了这小娃娃的道！
丁点大就这么会算计人，长大还得了！
妖孽！
这是个妖孽啊！
郑四想了想，咬咬牙彻底认栽了。
“恁哥俩狠！俺郑四服了！”
“要杀要剐，随便恁整！”
郑四耷拉个脑袋，一副任由处置的颓丧。
群情激愤的老乡们愣了一下，没想好怎么处置。
秦涛不爽道：“不管！你撞了俺弟，得赔钱！”
秦涛似乎被秦洋激发了搞钱天赋。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死要钱。
郑四梗着脖子，骂骂咧咧，“俺老汉要是兜里有子，犯得着跟恁磨叽！”
“没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秦涛登时暴怒，没钱还这么豪横？
四周围观的老乡也在劝秦涛。
“郑四就是个酒蒙子，家里子女早就断了他的经济。”
“这货一穷二白，他身上弄不到钱。”
“……”
这个时候，郑四老眼里闪过一丝嘚瑟。
还真就那个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奈我何？！
秦洋站了出来，背着手打量了郑四一眼。
“呵呵，你很狂啊！”
郑四心里一突，对于秦洋这样的笑容，他并不陌生。
“小娃，你想怎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秦洋小手一摊，故作无奈道：“瞧你这话说的，俺要你命干嘛？既不能吃，又不能喝！”
这话一出，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哈，这小娃娃真聪明！”
“不得了，俺在网上看了，这小娃娃是大河庄的小神童，能倒背《论语》！”
“龟龟！难怪郑四栽了，原来是神童啊！”
“……”
这片土地上从古到今都不乏神童传说，所以老乡们对秦洋神童人设很容易接受。
另一边，秦涛低下头，小声问道：“弟，这老登穷的估计身上半个子都没有，这咋办？”
郑四这个“酒蒙子”，有钱都买酒了，家里亲人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否则他也不至于剑走偏锋，逮到人就讹。
秦洋小眉头一皱，顿时感觉有几分棘手。
有个词叫“穷横”，这郑四，属实是穷横啊！
这时，郑四又咋呼起来。
“小娃，恁哥俩再扣着俺，俺老汉就告你们非法限制人身自由了！”
“三年起步，情节严重，十年以上的！”
没曾想，郑四还是懂法律的老流氓，小词一套一套的。
这时，老乡们也要摇摇头，不看好秦涛哥俩继续耗下去了。
遇到郑四这种人，普通人真没啥办法。
今个要不是秦洋“魔法对轰”，这厮八成又要得手了。
可就在这关口，秦洋突然撇到不远处的垃圾站，环卫工人正在去费劲清理垃圾。
一个想法闪电般划过秦洋脑海！
“老头，你讹俺其实不算啥，俺就怕你败坏俺们青林人的名声。”
“别到时候俺出去，人问俺，恁那块是不是有个青林大集酒蒙子郑四？俺这张小脸，往哪搁！”
“父老乡亲们，恁说俺说得对不对？”
秦洋运用朗诵技巧，气沉丹田，声音洪亮，跟个小钢炮一样突突突。
乡亲们一听这话，群情激愤，纷纷鼓掌。
“没错，俺青林人都是好样的！”
“哪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壶粥！”
“要依俺的意思，得噶了这个老不修！”
“……”
郑四一副大白天活见鬼的样子。
如今秦洋登高一呼，老乡们纷纷响应的场景，让他联想到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那个时候，他这种牛鬼蛇神可惨了！
“你……你想干甚？”
郑四这个时候是真的怕了、悔了，这小孩跟没喝过孟婆汤一样，煽动人心的手段太吓人了。
这帮人别脑子一热，真把他给噶了，到时候他不得冤枉死！
秦洋阳光灿烂，笑嘻嘻的小脸蛋之下，不知埋藏着什么样的算计。
他眼珠一转，忽然高声道：
“父老乡亲们，俺们青林乡也要与国际接轨，帮助郑四痛改前非！”
老乡们听了，顿时懵了一下。
啥玩意？与国际接轨？！
俺们青林乡上回有外国人来，还是几十年前小鬼子呢……
咋就与国际接轨了？
而且，这跟郑四有个毛线关系？
“乡亲们，俺听说海对岸的大老美有种办法，叫做社区矫正制度，就是帮助调皮捣蛋的老头改造思想，重新做人。”
老乡们也听说不少“日本马桶”、“德国下水道”的传奇故事，本能地以为外国东西就是好。
这会子一听是大老美的东西，更加支持了！
有人就问了，“娃，这啥子玩意，真管用吗？”
秦洋郑重点头，又吩咐秦涛去找不远处的环卫大爷。
秦涛一听，眼前就是一亮。
不多会工夫，秦涛拿着一件黄色的环卫工马甲回来了。
“郑四，现在俺们全体青林人监督你，给大伙义务打扫半年的卫生！”
秦洋小脸严肃，像是在宣判。
“好！好！好！”
老乡们一听社区矫正制度是这样的安排，纷纷鼓掌叫好。
毕竟，郑四一把年纪了，大伙也不能真拿他怎么样。
现在这种手段，不仅文明，还大快人心。
一想到郑四这个酒蒙子“黄袍加身”，哼哧哼哧扫马路，不少人绷不住笑出“猪叫”……
郑四硬着头皮接过环卫工人的黄马甲，心里气得骂娘。
他郑四要是扫马路了，以后还怎么混？
郑四不由自主地有了阳奉阴违的想法。
这时，秦洋似乎猜到了他这种想法，笑嘻嘻盯着他。
郑四心里一突，立马就把自己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他活了一把年纪了，何曾见过这种小妖孽。
郑四甚至打心眼里怀疑，这娃是不是没喝孟婆汤？
在秦洋的逼视下，没多会工夫，郑四“黄袍加身”，穿上了环卫工人的衣服，拿着扫把扫地去了。
这一刻，他的背影是这么的萧瑟……
老乡们发出欢呼，一张张朴素的脸上满是喜悦，像是打了个大胜仗！
人群三三两两散去，意犹未尽讨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