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时，秦涛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一件事。
“弟，咱家没唢呐啊！”
秦洋撇了他一眼，老秋横秋道：“大哥，你不会连唢呐都借不到吧？”
秦涛老脸一红，赶紧拍着胸脯表示，“小弟，这个你放心好了，后勤方面就交给俺了！”
秦洋点点头。
这点小事大哥要是都搞不定，要他何用？
“俺早上想吃青椒肉丝面！”
秦涛心里mmp，嘴上笑着回应：“行，俺马上就去整。”
“对了，我要加两个荷包蛋！”
秦洋伸出两根小手指，比划了一下。
“小问题！”
————
秦家虽穷，但没有懒人，秦涛干活也很麻利。
没多会工夫，秦涛就端上来一碗喷香的青椒肉丝面。
青椒和肉丝切得工整细长，满满地铺在面上。
面条是自家和的碱面，黄乎乎的，面香浓郁。
再加上两颗豪横的荷包蛋埋在面里。
真是一绝！
秦洋不吝赞美，竖起大拇哥，“哥，你这手艺杠杠的！”
这一夸情绪价值拉满，秦涛一张脸笑得像朵菊花。
“嘿嘿，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吸溜！”
秦洋吸溜一口面条，滋味甚美。
秦涛心里火热，转头去村里借唢呐了。
约摸十分钟，秦洋面条还没吃完，秦涛就把唢呐借回来了。
秦洋抹了抹嘴，惊讶地看了一眼秦涛手里的木头盒子。
“哥，你这速度够快的。”
秦涛把盛放唢呐的木头盒子放在秦洋面前，一脸嘚瑟，道：
“必须的，俺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你看看合适不？”
实则，秦涛心里都在滴血。
那村东头的张三才可不是好相与的。
按他的话说，“唢呐是他吃饭的家伙事，概不外借！”
秦涛好说歹说，又付出了一条香烟，才谈下来他的宝贝唢呐。
秦洋喝完碗里最后一点汤，又擦了擦手，这才小心地打开木盒。
唢呐的结构并不复杂，主要是五大部分：唢呐碗、唢呐杆子、唢呐铜芯、唢呐气盘、唢呐哨片。
映入眼帘的，是一杆黑棕的唢呐杆子，由名贵的紫檀木制成。
其他唢呐碗、铜芯等部件黄澄澄的，十分锃亮。
看得出来，唢呐主人也是个爱惜之人，平时保养的相当不错。
“不错，哥，你是从哪借来的？”
秦涛一看秦洋似乎很满意，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傲然道：“村东头张三才，你听说过没？”
秦洋想了想，记起张三才是靠红白喜事吃饭的。
他又赞道：“厉害！人吃饭的家伙事都借来了。”
秦涛更加得意了，“弟，你赶紧准备准备，咱赶紧开播。”
秦洋见大哥积极性这么高，嘿嘿一笑。
“行，俺跟娘说一声。”
———
青林乡。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到处都是摆摊做买卖的。
卖胡辣汤早点的、卖小孩玩具的、卖服装鞋帽的、卖散装粮食酒的、卖三元五元小商品的……
吆喝声、叫卖声、小孩哭闹声……
当真是热闹非凡。
秦涛骑着二八大杠，后面载着小小的秦洋，费劲地在人流里穿梭着。
俗话说的好，人上一万，无边无际。
这会子镇上大集没有万人，几千也是有的。
秦涛看着乌压压的人脑袋，心里都有点打怵。
“弟，人有点多哈……”
秦洋嘴里正在嗦着糖葫芦，敷衍地回了一句。
“人多？人多好啊！要是没这么多人，俺才不来咧！”
秦涛头皮有点发麻，心道这小弟人小小的，还没自行车高，真是个大山炮！
待会千百号人，乌泱泱围上来，看你怂不怂？！
秦洋没在意秦涛的想法，他眯着眼睛四处打量着，希望找一处合适卖艺的场所。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意外！
一个满身酒气的老头踉踉跄跄，从小巷子里钻出来，速度还相当不慢。
“哎哎哎，老头，让……让开啊！”
秦涛吓了一跳，嘴上招呼着，尽力避让开来。
可那老头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怎么滴，径直朝着二八大杠冲过来。
“轰！！！”
双方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
老头眼缝里冒出一丝狡黠，”扑通”一下趴在地上，嘴里“哎呀呀”痛叫着。
秦涛“吱呀”刹车。
秦洋见势不好，小胳膊紧紧抱住大哥老腰，一头撞上背部。
好在车速不快，这才没有大碍。
老头一边干嚎，一边又抬头瞧了一眼秦涛，心里高兴坏了。
这一看就是个愣头青啊！
少说也要讹上俩月酒钱。
“哎呀呀，你个愣头娃，骑车咋不看路咧，可把俺老汉撞坏喽！”
“哎呀呀，俺这个老腰咧！”
老头中气十足，嚎起来更加卖力了，比庄里杀猪的声音还要响亮。
这个时候，秦涛看着趴在地上干嚎的老头，已是脸色发白，六神无主了。
一时间，四周赶集的老乡都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这是弄啥家伙嘞？出车祸了？！”
“屁的车祸！大集郑四儿又在讹人咧！！！”
“恁个龟孙！！！”
“晦气！”
“真是祸害留千年！”
“这龟孙每天三斤酒，咋还没喝死个逑咧！”
“……”
一听是郑四，十里八乡的乡亲们纷纷怒骂。
原来，这郑四是远近闻名的无赖泼皮，外加“酒蒙子”。
为了挣酒钱，郑四脸都不要了。
这不，又在大集“碰瓷”了！
另一边，秦涛看郑四一把年纪，哭得凄凄惨惨，也是慌了。
“老爷子，俺先扶你起来。”
秦涛停好车，打算扶起郑四。
郑四见状，嚎得更起劲了！
“哎呀呀，老汉俺不得劲了，怕是不管喽！”
秦涛惶恐，加速走过去，心里祈祷，这老登千万别出事啊！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拉住了他。
秦涛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弟秦洋。
“弟，你弄啥家伙嘞？别碍事啊，俺先看看这老头咋样了！”
秦涛心里发急，就要甩开秦涛。
秦洋一巴掌拍在老哥腿上，猛地提高音量，老气横秋教育道：
“笨蛋！！！”
“你没看出这老登是在讹人吗？”
这话一出，秦涛呆愣住了。
讹人？？？
秦涛倒不是不知道这回事，而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人讹他！
毕竟，他以前穷得底掉，兜里没半个子，谁没事讹他一个穷光蛋？
“弟，你咋看出这老登讹人的？”
秦涛知道自家小弟机灵，但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秦洋无奈摇头，“老哥，你骑得那么慢，不是故意讹你，咋会撞到？”
秦洋一语惊醒梦中人！
秦涛猛然想起，这老头压根就没醉，就是故意撞他来着。
这时，旁边一个提着菜篮的大妈也说道：
“哎呀，这娃这么小，脑子咋这么聪明呢！”
“小伙子，你弟没说错，这是大集郑四，讹你买酒钱呢！”
或许是大妈带头，不少老乡纷纷开始揭露郑四。
秦涛听完，气得捏紧了拳头。
“老登，我曰你八辈祖宗！”
秦涛年轻气盛，也是个暴脾气，当即忍不了了！
他拎起砂锅大的拳头，想要跟“酒蒙子”郑四讲讲道理。
郑四见乡亲们揭发他，眉头都不带皱的，依旧干嚎。
见秦涛要动手，心里乐开了花，嚎得更起劲了。
郑四就是个“酒蒙子”加无赖，粘上算你倒霉！
秦洋小眉头一皱，拦住秦涛，“哥，你弄啥家伙嘞？”
秦涛满脸不忿，“俺……俺要揍死这鳖孙！”
听到这话，秦洋顿时嗤之以鼻。
他抬起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派出所。
“哥，你看看那是个啥？”
秦涛下意识抬头，却见派出所蓝底白色的招牌。
他满腔热血，顿时化为乌有……
这个时候，四周的乡亲也在劝。
“小伙子，可不要冲动！”
“唉，犯不着跟这种人计较。”
“你打他，你铁定要进局子！”
“……”
秦涛气得脸色铁青。
老秦家虽然穷，但秦父亲母也没教过秦涛作奸犯科，歪门邪道。
秦涛何曾遇到过这种无赖！
而且，他忽然发现，还打不得、骂不得了，这该如何是好？
郑四翻了个身，嚣张道：“小伙，你把俺撞成这样，俺也不讹你，这个数！”
说着，郑四伸出一根食指。
“一百？”秦涛下意识问道。
“一百？做梦！”
“至少一万！”
郑四打了个酒嗝，一时间，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喷了出来。
“你——！”
秦涛气得心头一跳，又捏紧了拳头。
他想了想打人的后果，又松开手。
“俺要报警！！！”
郑四干嚎几声，无所谓道：“你报呗，反正你撞俺了，你得负责。”
秦涛一脸悲愤，就往派出所走去。
他不信了，天底下就没个说理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直按兵不动的秦洋拉住了大哥。
“哥！”
秦涛正在气头上，语气不耐道：“你又弄啥家伙？”
秦洋背着手，昂起小脸，“对付这老登，报警真不行！”
“这老登一把年纪，他要是不要脸耍无赖，警察也没啥好办法。”
秦洋一针见血，分析的很到位。
四周的路人闻言，也颇为惊奇。
“这小娃娃一丁点的，明事理得很嘞！”
“真招人稀罕，俺家的鼻涕娃跟他差不多大，差老远了！”
“这小娃哪个庄的，俺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娃！”
“……”
路人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个个都把注意力转向秦洋，两只眼睛探照灯一下打量着……
这下郑四不乐意了。
这么丁点大的鼻屎娃就敢对他大集郑四儿指指点点，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