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田雨霜将江慕烟拉到一边,怒道:“表姐,你怎么回事?不就拿你几个破首饰吗,还要找我收钱?”
景玉被她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白拿不成,还将怨气撒在她家小姐身上,又不欠她的!
江慕烟忙给景玉一个安抚的眼神。
前世,她已经见过这一家人更无耻的模样,现在反而波澜不惊了。
她故作为难:“表妹,在家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这个月生意出了点岔子,查账期间,银玉楼暂时不准赊欠。”
田雨霜脸色变了。
以前的江慕烟,对她一直都是一求百应,甚至来说,还带着明显的讨好。
怎么现在,拿点首饰都要推三阻四?
她带着戾气:“能出什么事?以前我经常来拿不也好好的?”
江慕烟眼里闪过自嘲的冷意。
以前她以为田箫是因她而死,心里感动之余,便不顾一切想对怀安侯府所有人好。现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自然不会再纵着他们。
江慕烟道:“表妹,以前银玉楼生意好,所以只要是你想要的,不管要多少,表姐自然会给。可现在……”
“现在怎么了?”田雨霜粗鲁打断江慕烟的话,怒气中不自觉提高了音量:“现在生意不也挺好的么。”
人来人往的。
“生意好就能白拿?”
田雨霜和江慕烟同时一愣。
她们顺着声音回头。
不远处,一身紫袍的男人,气宇轩昂,凤眸冷冽深邃。
他身后,一个侍卫装扮的人,抱着剑,正瘪着嘴接着刚才的话:“谁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是定国公府世子燕泽川,和他的贴身侍卫小六。
江慕烟诧异。
刚才他们不是已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田雨霜则脑门“嗡”的一声炸开。
显然,燕泽川听见到了她和江慕烟的对话。
她钦慕燕泽川很久,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嫁入定国公府成为他的世子妃。为此,她在外面一直表现得温柔贤良识大体,可现在,猝不及防中,却被对方看到了自己刻意想隐藏的一面。
燕泽川走了过来。
田雨霜心跳加快,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她咬着唇,看着燕泽川直接走到江慕烟跟前。
“江姑娘,银玉楼可有打穗子的?”
嗓音低沉,略带点沙哑。
江慕烟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燕泽川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刚才她捡过的那枚玉佩。玉佩上,五色丝线编制的穗子,略有点破损。
穗子纹路有些复杂,一如江慕烟此刻的心情。
前世,为了讨好燕泽川,她钻研了整整一个月,才将这繁琐的打穗法学会。
那时的燕泽川,已登上了摄政王之位,辅佐幼主,统领天下。
她还记得,她将打好的穗子送到他面前时,他嫌弃的瘪嘴说“丑死了”,但第二天,那穗子便挂在了那块玉的下面。
为此,府里的侧妃们骂了她整整一年的狐媚子。
江慕烟深吸了口气。
前世在摄政王府的经历并不愉快,这一世,她不想再与燕泽川有任何交集。
她抬起头,对上燕泽川那清淡幽深的眸,张了张嘴,“我不……”
“我表姐会。”田雨霜忙拉了拉江慕烟的衣摆,抢先一步肯定回答:“我表姐会打这种穗子。”
不管会不会,讨好燕世子的机会,讨好定国公府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如此甚好。”不待江慕烟开口,燕泽川已递出玉佩:“按这个纹路来。”
江慕烟一怔。
这块玉佩对燕泽川意义非凡,几乎从不离他身。前世,江慕烟无意听他的侧妃们悄悄提起,说这块玉佩是一位女子所赠。
至于是哪位女子,江慕烟没关心过,但既然是女子所赠,大概率是他的心上人了。
他心上人送他的玉佩,她怎敢捏在手上?万一有个闪失,她怕小命会不保。
“世子。”江慕烟恭恭敬敬准备拒绝:“穗子纹路复杂,怕……”怕我会无能为力!
话还未出口,江慕烟又迅速将准备好的话嚼碎了吞进肚子里,因为她发现,燕泽川耐心已售罄,全身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他常年位居高位,早就习惯了周围的人对他唯命是从。他霸道又强势,不允许任何人拒绝他的命令和安排。
田雨霜已说她会了,她再拒绝,恐会惹怒这位爷。
话头一转,江慕烟一本正经道:“怕会多花点时间。”
“不少你银子。”燕泽川见江慕烟没有拒绝,以为她只是想借此要价,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找机会要价,是每个商人的本性。
燕泽川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他微微蹙眉,脸上带着警告,不容置喙道:“两日后送到定国公府来。”
话音刚落,江慕烟感觉手里一沉,刚才还捏在燕泽川手里的玉佩,已落到了她手上。
与玉佩一起的,还有袋沉甸甸的银子。
燕泽川带着小六离开后,江慕烟和田雨霜才同时吁了口气。
江慕烟揉了揉额头,借口有事,撇下田雨霜去了银玉楼后堂。
田雨霜也没了挑选首饰的心情,匆匆赶回怀安侯府,直接去了上槐院。
见到眼眶通红,一脸委屈的田雨霜,老夫人忙放下手中的参茶,惊道:“怎么了,这是?”
田雨霜是侯府嫡女,从小众星捧月般长大,何时受过什么这种委屈?
她哭得梨花带雨,扑到老夫人的脚边。想了想,她没好意思提燕泽川,只将她想在银玉楼拿首饰那段,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末了,她哽咽着:“银玉楼要是自己家的就好了。”想拿便拿。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心里忧虑更甚。
这五年来,江慕烟虽然乖巧听话,也处处维护着侯府的利益,但终究是个外人。只要是外人,就总会有离开的那一天。
老夫人揉着额头思考良久,眼里突然一道精光闪过。
如果让江慕烟嫁入侯府,那岂不是可以留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