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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没参加晚宴,老太太似乎也没有不高兴,脸上还堆积着笑。

  “奶奶,四哥。”她唤了一声。

  老太太瞧过来,“见过了?”

  男人已经换下原来的那身黑,当下穿着深灰色的休闲套装,没了刚见面时那份不可逾越的距离感,倒变得可亲近一些。

  他当真是个让人赏心悦目的男人。

  裴熠的目光浅淡地看向走来的沈怀夕,随意靠向椅背。

  “进屋的第一眼,我见到的就是八妹。”

  老太太睇他一眼,招呼沈怀夕,“过来坐着吧。”

  沈怀夕点头,“谢谢奶奶。”

  眼前是一套简约的家私,老太太坐在主位,沈怀夕只能坐到裴熠身侧的位置。

  深棕色的沙发微微下陷,她与他隔着两拳的距离而坐。

  有股子冷感的香萦绕在她的身边。

  男人用香,用得合适能增添个人魅力,正如此香,优雅得耐人寻味。

  裴熠的视线越过她。

  乖巧,坐姿端正,亦落落大方。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随意聊了一会,气氛还算轻松。

  原来靠着椅背的男人微微前倾,伸手捞过茶几上的手机。

  就着动作,他的双腿敞开,裤子不经意地刮蹭着她的裙摆,鞋边擦到沈怀夕的细高跟。

  沈怀夕的心头浮生异样,不自然地勾了勾耳边的发丝,轻挪左边的腿,不动声色地分割开两人的距离。

  老太太让下人拿来了早已备好的东西,一个酒红色的绒盒子。

  沈怀夕看着下人递过来的东西,看向老太太。

  “不值钱的东西,收下吧。”

  沈怀夕没接,“奶奶,您太客气了。”

  “早想给你了,打开看看合适不。”

  沈怀夕这下子才接过盒子,细长的指尖挑开绒盒边缘的金属纽扣。

  里面,是一条精致得很的手链。

  老太太再次示意,“试试看。”

  沈怀夕是不想要的,“奶奶,这不合适,无功不受禄的。”

  “让你收就收。”

  沈怀夕知晓逃不过了,取出手链,“谢谢奶奶,手链很漂亮。”

  老太太颔首,“喜欢便好。”

  沈怀夕将手链放在手腕上,扣子有些紧,她扣了好一会。

  身旁的男人握上她的手腕,沈怀夕愣住了。

  她撩起眼皮子看向裴熠。

  裴熠背向老太太冲她挑了挑眉。

  沈怀夕:“???”

  她不可思议,可也傻乎乎地跟着挑了挑眉。

  他笑着接过手链,“我帮你。”

  沈怀夕木楞,“噢……”

  视线下的那双手不像他人的手那般粗糙,他的手修长优雅,冷白的肤色凸显静脉血管,温和不缺失力量大概就是如此,有几分特殊的斯文性魅力。

  她不是手控也挺喜欢的。

  裴熠给沈怀夕戴好手链,欣赏了会,“奶奶的眼光不错,很漂亮。”

  手链上的和田小玉块与淡金色的铃铛和谐地锁住女人细白的腕骨,这东西很衬她,非人衬物,是物衬人。

  沈怀夕收回自己的手,“谢谢。”

  “过来给我瞧瞧。”老太太出声。

  沈怀夕倏地起身,走到老太太面前,“您破费了。”

  老太太随意瞅一眼,不经心,“适合就行。”

  她动了动脖子,继而抬手摸向脖颈,动作丝滑不做作。

  沈怀夕哪能看不出这一套,送东西是次要,大概这才是目的,这老太太想要她的服务又不愿欠她的,唯有送东西了。

  这样,也人之常情。

  “奶奶的颈椎好些了吗?”

  “自从上次你给我按过,好像松了许多,后来也请来专业的给我按,可效果就是没你按得好,最近又隐隐发作了。”

  “那我再给您按按。”

  “嗯,你瞅瞅看。”

  沈怀夕上手,认真对待,“颈背这里僵硬有些紧了,还得继续松松,奶奶最近会不会觉得晕或者手麻?”

  老太太舒适地闭上眼眸子,“那倒没有。”

  “没有就好,那样的话问题不大,奶奶的一些习惯还是要改改,不能长时间低头,这样对颈椎非常不好。”

  “听你的。”老太太闭着目,“还是你的手法好,他人就没有你做得好,是你爷爷教的吧?”

  “是我奶奶教的,我爷爷的颈椎也不好,他年轻的时候经常低头看医书又不会活动活动脖子,直到脖子两侧出现酸胀了才愿意合上医书,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颈椎病,我奶奶就特意学来给他按。”

  老太太听着一时觉得有趣,“你爷爷当真热爱中医,我听你妈讲过你的名字也是你爷爷起的,怀夕就是一种中药。”

  沈怀夕的唇角含笑,“是的,怀夕是中药材,我小时候经常被同伴取笑,不喊我怀夕只叫我牛膝。”

  老太太笑得更欢,“牛膝是难听了点,不衬你。”

  坐在那旁的男人饶有兴致地交叠着双腿,一副看戏的矜贵公子模样。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主位上的老太太并不是多慈爱的老人,年轻时候与老爷子一起筑立江山,手腕狠厉比老爷子更甚,正如到了这个年岁还一直立着不可撼动的威望。

  他道,“八妹在哪念书?”

  沈怀夕看向他,“东大。”

  “快毕业了?”

  “还没,暑假过后才读大三。”

  “学医?”

  “中药学。”

  男人点头,没再问下去。

  下人端来了茶水,他示意放下,没去接。

  将近半个小时,沈怀夕的手指有些发酸,动作渐缓力道也变蔫。

  裴熠好笑地看着她强忍的模样,瞧了眼时间,“您该休息了,我就不打扰了。”

  老太太舒适得几乎睡着,声音磨染混沌,“嗯,是不早了,你们都回吧。”

  沈怀夕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手放到背后暗自揉了揉。

  裴熠捞起手机起身。

  在他离开前,老太太说了句,“我说的你好好想想。”

  裴熠没出声,简单点了下头。

  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这个孙子与其他子孙不同,单是那双眼已显凉薄,说不回国就不回没有点亲情可言,纵然如此,想知道他的事也不难,在国外他已声名大噪。

  可他呢,就连说话也尽是表面,哪句真哪句假还需考究,性情变幻无常,当真藏着一身反骨在身,比年少时更不易掌控。

  老太太愈想愈多,微不可测地叹了一口气。

  管家前来扶她起身。

  裴熠与沈怀夕一前一后离开。

  夜晚的大宅一片亮堂,四处掌着灯,四周静谧,唯有高跟鞋碾压地面发出了响声。

  沈怀夕走在后,特意走慢几步。

  走在前面的男人踩在鹅卵石上,他停下来,双手插着袋看向身后的人。

  沈怀夕一顿,对上他的视线。

  灯光黄亮,他立身在复古的观光灯下,光线将他颀长的影子拉伸到她的跟前,虚虚渺渺的。

  他问道,“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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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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