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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当景泽辰再一次踏进承恩殿的大门已经是八日后的中午。

这八日他宿在侧妃江茹雪那里两天,两位奉仪那里各一天,其余时间都是住在书房。

他没来宋溶月的心情好了很多,就连喝药都不觉得苦了,只是她好想回家,好想家人,好想周烨。

漆黑、孤寂的夜晚最能勾起人的思乡之情,生了病的人脆弱又敏感,有好几次宋溶月哭着从梦中醒来,又哭着昏睡过去,还好有秋词陪着她,不然她真的不知该如何熬过这漫漫长夜。

秋词看见景泽辰,迎上前:“殿下,公主刚喝了药,现在已经睡下了”

景泽辰脚步一顿,诧异的问:“她还没好?有没有宣太医来诊治?”

不是已经退烧了吗?这都第几日了?怎么还在喝药?

秋词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些许,要不是他公主怎么可能会病这么重:“公主这两日着了风寒,一直在发低热,太医说公主有点水土不服,不太适应大晋的气候,需要多休养几日”

“孤知道了”

景泽辰来到床榻前,他的大手抚上宋溶月的额头,确实是有点热,他小心的掀开盖在宋溶月身上的被子,脖子上的掐痕已经好了,又拉开她身上红色的寝衣,身上的青紫也消了不少。

他把寝衣拉好,为她掖好被子,看着宋溶月苍白的脸色,消瘦的脸颊,他心口猛的一缩。

低声对身后的李福安吩咐道:“让人把奏折都送这里来”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睡梦中的宋溶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喊着:“秋词,我要喝水”

恍惚间,有人抬起了她的头,她费劲的撑开眼皮,半眯着的眸子明亮了些许,隐约看到了周烨,再仔细一瞅,她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湮灭,是景泽辰。

那种失落感犹如从天堂跌入无边炼狱,叫人痛的生不如死。

宋溶月饱满的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嘴唇起了干皮,迟迟不肯开口喝水。

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景泽辰身上的檀木香,宋溶月眉头蹙起,她讨厌这个味道,和景泽辰有关的一切她都讨厌。

“把水喝了再跟孤闹,或是孤含在嘴里喂你”景泽辰说着便要把水拿开。

宋溶月夺过水杯,靠坐在床头,抱着水杯慢慢喝了起来。

景泽辰拨开她额前因出汗变得湿哒哒的头发,宋溶月躲开他的手,把头扭向一侧。

景泽辰低笑一声。

果然,还是宋溶月深得他心,见过她,总觉得别的女人差点意思,这小脾气,小性子,真是哪哪都招人喜欢。

宋溶月不理他,继续喝着水,这人也太不要脸了,真是哪哪都招人厌烦。

景泽辰好脾气哄她:“月月,孤都已经来跟你认错了,你就别生孤的气了”

宋溶月把杯子放到床边的柜子上,阴阳怪气的开口:“殿下言重了,臣妾怎敢跟殿下生气”

景泽辰盯着她,病中的她少了一份平日里的张扬与蛮横,反倒是多了几分弱柳扶风的娇柔,病态的容颜难掩倾城之姿,长长的睫毛好似翩飞的蝴蝶,潋滟璀璨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

真是个小妖精,总能在不经意间勾走人的心魂。

宋溶月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她别开脸。

男人修长的手指钳住她精致的下巴,她的下巴被迫扬起,眼睛对上了景泽辰凤眸,那双深棕色眼眸带着狂热的占有欲,好似是无尽的漩涡,带着极拒的危险,强大的吸力更是让人避无可避。

景泽辰突然俯身贴近她,宋溶月的身体下意识的往后仰,景泽辰环过她纤细的腰肢,强势的把人圈禁在自己怀里,霸道的吻住了她。

“唔~唔”宋溶月被亲的心里直泛恶心,她的身体不停的扭动着。

景泽辰闭着眼睛,加重手上的力道,宋溶月的身躯密不透风的紧贴着他,男子强健的手臂禁锢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宋溶月红了眼眶,美目中满是泪水,她隐忍的将眼泪逼了回去,娇媚的容颜上是毫无血色的苍白,长发凌乱的披在身后,整个人凄惨又无助。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每次都要强迫她?他真的好可怕,囚身虐心,每一次都不顾她意愿的强占她。

他不是周烨,世上也不会再有人把她当成明珠,虔诚又真挚的爱慕着她。

宋溶月永远都忘不了,那年她躲在金銮殿后面偷听到的那句话。

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当着圣上和文武百官的面,诉说着他藏在心底的秘密:“公主是璀璨的明珠,臣此生唯一的心愿便是将明珠捧于手心”

她虽看不见他,但她可以想象出他说话时的样子,星眸含笑,唇角微扬,俊美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景泽辰吻到忘情,她的唇柔软香甜,尝过一次再也舍不得放开,他从未这般亲吻过一个女子,以前哪怕是在床上他也不会去亲她们,而宋溶月这个小妖精总能让他破例。

妖就是妖,举手投足间皆是千万种风情。

就在宋溶月被吻的快窒息时,景泽辰终于放开了她,只是人依旧被景泽辰抱在怀里,俩人挨的极近,宋溶月一抬头便能吻住他的下巴。

宋溶月呼吸不均:“你放开我!”

景泽辰嘴角噙着笑,手臂收缩,眼神幽深如海,似要将眼前的人溺毙。

他低哑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偏执:“孤要跟你纠缠一辈子,是不可能放开你的,乖乖听话,孤会对你好的,月月,孤不舍得动你,但你的贴身丫鬟就不一定了”

宋溶月身体抖了抖,随后怒吼:“景泽辰!你要是敢动秋词一根手指头!本公主跟你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景泽辰轻蔑的笑了:“月月,你没有跟孤讨价还价的余地,你也不可能有跟孤动手的机会!”

宋溶月剪水秋瞳般的眸子望着他,景泽辰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脸上,顿时让她脊背生寒,全身的血液似都凝固了。

男子野兽般狂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要听孤的话,只有你听话了,你身边的人才有好日子过,把周烨给孤忘掉!”

宋溶月咬了下唇,眼眸闪动,长睫无力的垂下,眼睛变的黯淡无光,极为苦涩的开口:“景泽辰,我不就是在年少时抢了你一头鹿吗?你可至于这样对我?”

景泽辰眼神阴戾,周身涌动着骇人的冷意,薄唇冷勾,每个字都裹着令宋溶月害怕的绝望:“没办法,谁让你抢了孤的东西,孤此生最恨别人觊觎孤的东西!”

宋溶月眼中聚着豆大的泪珠,一头鹿赔上了她一生,十四岁的她被父母和兄长宠的无法无天,根本不知道怕为何物,所以哪怕知道他是大晋太子她也丝毫不惧。

景泽辰笑的温柔,眼底一片阴霾:“月月,现在的大宋是否还能承受住孤的怒火?”

宋溶月的脑子嗡嗡响,眼泪抑制不住的往外流。

景泽辰稍稍垂首,吻掉她眼角的泪水:“这么好看的眼睛,哭肿了孤会心疼的”

宋溶月吸了吸鼻子,景泽辰就是个疯子,她不敢激怒他,大宋已无周烨,倘若景泽辰再一次攻打大宋,将无人可阻他。

大漠之战纵然大晋战败,但对大晋的影响并不算严重,大宋的胜利是惨胜,是周烨用命换来的胜利。

她哭的声音都哑了:“臣妾累了,殿下早些回去歇息吧”

“孤今日留下”景泽辰把头埋在她颈窝,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果香,酸酸甜甜的,有点像橙子和柑橘混合的味道,闻着就想让人咬一口。

宋溶月心如死灰,她这一辈子还有什么盼头:“臣妾身体还没好,没办法伺候殿下”

“没关系”景泽辰口中含着她小巧的耳垂,舌尖轻轻舔着,酥酥痒痒的感觉让宋溶月身子发僵。

秋风萧瑟,卷起一地的凄凉。

“太子妃的低热一直反反复复,真是一群废物!孤留你们何用!”景泽辰脸上怒气涌现,暴怒的声音震慑众人。

“太子殿下息怒”屋里的人跪了一地。

“行了,怪他们作甚”床帘里,宋溶月懒散的侧躺在床榻上,秋词正拿着巾帕为她擦拭着身体。

太医开了药后又叮嘱了几句,景泽辰挥了挥手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两人,蜡光摇曳、跳跃,地上映照出缠绵的影子,蜡炬化成灰烬,红颜终有一日成枯骨。

景泽辰坐在床榻边上,一条腿随意的平放在床上:“你这身子可真够娇弱的”

宋溶月轻嗤一声:“我是因为什么病的?景泽辰你非让我骂你,你才舒服是吗?”

日日被他那样折腾,就是铁打的人都受不了,他只顾自己,从未考虑过她的身体能不能受的了。

景泽辰确实理亏,他揽住宋溶月的肩膀:“月月,孤以后会注意的,等你身子好了,孤带你去郊外骑马”

宋溶月言辞犀利:“你离我远点,我的病自然就好了”

景泽辰凤眸里缱绻着无尽深情,还有病态的痴狂:“在这东宫当中也只有你才敢这般没规矩,可孤就是喜欢你这样的”

宋溶月被看的浑身发毛,这眼神可真吓人:“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景泽辰微冷的指尖滑过她精巧的锁骨,上面还残留着他留下的印记:“被娇养了十几年的人,性子怎么可能真会改?”

宋溶月身体紧绷,愤声骂道:“景泽辰你是不是欠的慌?”

景泽辰深情款款的眼神凝视着她:“孤是喜欢你,若换成别人孤早就仗杀了”

他可是一国储君,岂能容许别人忤逆他,后宅的女人对他而言只是玩物,而宋溶月是个例外。

景泽辰的大手卡住宋溶月的脖子,宋溶月冷眼望着他,景泽辰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她的命就在自己手中,只要他一用力,她这秀颀的脖子便会被折断。

而她却是一脸的从容与淡定,她是笃定他不会杀她吗?这个女人越是靠近,越是叫他欲罢不能。

给他一种抽丝剥茧的快感,想要一层层的扒开她,看她到底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宋溶月心里冷哼一声,他的喜欢她可要不起,也不稀罕要,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喜欢,她抬脚就要去踹他。

景泽辰松开她的脖子,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她的脚踝纤细,他一只手便可握住:“说不过孤就想踹孤?”

宋溶月咬紧牙关:“放手”

景泽辰欣赏着她的脚,雪白晶莹的,他把她的另一只脚从被子里拉了出来,放在自己腿上,仔细观摩着。

脚背光滑细腻,还隐隐透出几根青筋,脚趾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娇小玲珑又不失美感。

景泽辰的眼底晦暗不明,一直盯着宋溶月的脚在看。

宋溶月心中暗道不好,这只野兽又撩出爪牙了。

景泽辰移开视线,淡然一笑:“别说,还挺好看”

宋溶月都怀疑景泽辰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她蹬着腿:“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放开我!”

“月月,在孤这里你可以随便闹,不管你装成什么样子,孤都不会对你失了兴致”

景泽辰和宋溶月同床共枕这么多时日,第一次发现她的脚生的这样好看,长得好看的女人,真是哪都是好看的。

宋溶月从未这么厌恶过一双眼睛,就像是看物件一般:“我看你真是疯了”

屋里的灯尽数被熄灭,冷清的月光钻过门窗的缝隙想要窥探屋内的风景。

宋溶月躺在他臂弯里,他的另一只手搭在她腰间,隔着薄薄的寝衣,她清晰的感应到男子身上的温度。

炙热的温度灼烧着她的灵魂,让她心里烦躁的厉害,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夜对于她而言都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宋溶月睁开眼睛,黑暗中只有身旁传来的轻微呼吸声。

倘若是没有大漠之战,她和周烨的孩子都该有了吧。

赐婚圣旨下来后,她满心欢喜的绣着嫁衣,她不喜欢女红,但嫁衣能自己做的她绝不假手于人。

周烨亲自挑选着聘礼,每一件皆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他的同僚和手下的士兵可没少因此取笑他。

都说他小题大做,明明只是吩咐一句话的事,他却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他却振振有词的说:“公主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别人挑选的我不放心,公主的事在我这都是大事”

最后的最后,为保家国,少年将军周烨战死沙场,为了和平,公主宋溶月远嫁他国。

她穿上了亲手嫁衣,却不是为他而穿,他亲自挑选的聘礼,却再也没有送出去的那一日。

泪水无声,早已浸湿枕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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