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姚若蝶是皇帝表妹，从前在王府时，两家也是经常来往的，所以，皇后对姚若蝶并不陌生。
“多谢嫂嫂关心，我只是风寒还没好全。”
姚若蝶站起身来，声音娇俏，一开口唤的却是嫂嫂。
皇后身边的老嬷嬷立即开口。
“德嫔主子，您现在进了宫，和从前不一样了，您应该唤一声皇后娘娘。”
姚若蝶脸上并没有什么惧意，她看了自己的奶嬷嬷一眼，然后才改口。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倒是十分和气。
“一个称呼而已，没什么要紧的，若蝶妹妹毕竟年纪小，一时间难以适应也在理。对了，你宫里可还缺些什么？若是缺了什么东西，只管跟我说。”
这说话的语气，哪怕是不清楚宫中情况的方宝林，都看得出来皇后对姚若蝶的纵容。
连自称都是“我”，而不是本宫。
林烟织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接下来，皇后又点了几个人，问了几句话后，脸上就露出疲惫之色。
一旁的嬷嬷会意，适时说道。
“皇后娘娘，该用药了。”
于是，皇后朝众人挥了挥手。
“你们都回去吧！”
众人再次起身，朝皇后拜倒行礼过后，退出了主殿。
退出主殿也是得按位分高低，高位的妃子先走。因此，林烟织她们就又落在了最后。
在走出主殿时，林烟织忽然听到了一声压低的惊呼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看到皇后的身体向旁边一倒，被两个宫女扶住。
她立刻转回头，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可心里却忍不住想着：当皇后也挺不容易的，病成这样了，还要出来。
宫里都说皇后生病，但这病的严重程度，却没人能说清楚。
但就林烟织方才那一眼所看到的，皇后病得很重。
那么，不管是姚若蝶状似随意的称呼，还是柳眉的撞衫，都能解释得通了。
她低着头，陷入沉思之中，没有看到有个人正朝自己走来。
直到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林妹妹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林烟织猛然一惊，下意识就往旁边一闪，避开了她的手。
下一刻，她回过神来，看到面前的人，手举在半高处，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
林烟织在脑子里搜了一圈，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周婉！
皇后的族妹。
于是，林烟织忙敛身行礼。
“对不住，我不知道周婕妤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没吓着你吧？”
周婉摸了摸手腕，抿着嘴笑了笑。
“怎么会？只是不知道林妹妹想什么呢？连我走到你面前都没注意。”
“哦，我刚刚是在激动。”
“激动？”
“是啊！第一次见到皇后娘娘，我太激动了。从没见过如此气度高华之人，皇后娘娘不愧是皇后娘娘，简直是天女下凡，只在哪儿一坐，就让人忍不住拜伏。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天天来坤宁宫，瞻仰皇后娘娘的神姿。”
林烟织一本正经地说着假话。
周婉红唇微张，一副惊讶的模样，大概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羞怯内敛的人，居然能这么不要脸地当众拍皇后的马屁。
林烟织见她不说话，头歪了歪。
“怎么周姐姐觉得我说的不对？”
周婉惊回神来，连忙说道：“怎么会？你说的再对不过了。”
两人的话音刚落，前头就传来一声嗤笑。
“果然小门小户的，就是上不得台面，言谈举止令人发笑。”
林烟织抬头看去。
说话的，也是新进秀女之一。
林烟织想了想，依稀记得这人姓叶，被封了才人。
既然大家都是才人，林烟织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叶才人这话我就不懂了，我方才说的话，哪里好笑了？是你觉得皇后娘娘气度不好呢？还是觉得我们不该天天来给皇后请安呢？”
叶才人表情微变，甩了甩袖。
“你别乱说污蔑人！”
她身旁的一人，扯了扯她的袖子。
“别跟她一般见识，不过是个七品县令家的女儿，大字不识几个，连名字都是随口起的，哪能和叶姐姐相提并论？叶姐姐家可是书香门第。”
她这么一说，叶才人立即挺直了腰杆，高高抬着下巴，一脸傲然。
“那是自然。”
说着，她扫了林烟织一眼。
“叫什么胭脂，名字如此低俗，摆明了就是以色侍人的货色。”
这话就有些重了。
和林烟织还算交好的方宝林走了过来。
“叶才人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叶才人瞥了她一眼：“我和林才人说话，有你一个低下的宝林插嘴的份吗？”
方宝林脸色一变，忍不住捏紧了帕子。
她至今没有承宠，没底气反驳。
林烟织拉了方宝林一把，正要安慰，忽然，姚若蝶从前头走了过来。
“她没资格，那我有资格吗？”
姚若蝶板着脸，走到叶才人面前，抬起手，直接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叶才人连躲都来不及躲，被打了个正着，整个人都呆住了。
过了好几秒钟，她才反应过来，捂着脸叫嚷起来。
“你怎么能打我？我要告诉皇上去！”
姚若蝶轻蔑地扫了她一眼。
“你要告就告去，看皇帝表哥是向着你还是想着我？你不就因为自己是第二个侍寝的所以才这么得意吗？信不信我只要跟皇帝表哥说一句，你就会立即被打入冷宫？”
叶才人被她的话吓住了。
她这才想起来姚若蝶不仅仅是德嫔，她还是皇帝的亲表妹！
哪怕她没侍寝，只要有这一层关系在，她的地位就不可撼动。
叶才人眼光闪烁了好几下，最后还是垂下了头。
“妹妹不敢了，还请德嫔姐姐恕罪。”
“我看以后谁敢欺负我宫里的人！”
姚若蝶目光扫过全场，气势十足。
被她目光扫到的人，哪怕是那柳眉，也都没吭声。
姚若蝶朝林烟织和方宝林招了招手。
“走，回长春宫。”
方宝林大大松了口气。
林烟织悄无声息往主殿方向看了一眼。
没有人出来。
甚至连喝止的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她眼中眸光微闪。
皇后不打算管？
还是说，她有心无力，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