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国外。
因时差缘故，此刻的巴黎正是下午时分。
而泰亨大厦第78层高楼上，轻约简奢的办公室里，北庭夜正在独自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审阅着文件，氛围一度寂静。
“叩叩”。
敲门声忽而响起在此刻，北庭夜不悦地抬起头道了声：“进来！”
门被推开的一刻，一位身着杏色风衣，染着灰蓝色发型，长相俊俏清秀的男人捧着手里的文件走了进来。
当长腿大步迈到办公桌跟前时，他毅然停止了脚步。
男人名唤辰影，是北庭夜最为看重的左膀右臂和兄弟，也是许青栀从小玩到大的竹马哥哥。
“夜，你要的加州岛收购进展计划资料，我已经整理出来，顾少爷那边也在跟进。”倏而，辰影将手里的文件顺势丢在了桌上，语气也比平时多了几分平淡。
北庭夜并没有察觉到辰影的不对劲，只是抬手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大致翻阅几页后，又照旧吩咐着任务，“通知亦寒让他暂时留在巴黎，尽量加快任务进度，务必完成收购，明日我就要起身回国。”
“嗯，好！既然你的事我已经办妥，接下来，聊聊我的事，我是不是也可以顺便回国，看看我的青栀妹妹和许伯父他们过得如何？”
话落，辰影的神情泛起了微恙，反手拉过身后一张旋转椅后，就端坐在北庭夜跟前，静候着他的回话。
“是吗？阴阳相隔的悲剧有何值得好看？”
北庭夜自然是听他的出了话中之意，也不难推敲出辰影早已知晓了事情的发生，但是那又如何，在他看来，这样的结局无非是许青栀咎由自取罢了。
辰影内心已然恼怒，但是基于北庭夜的势力磅礴，再加上与他十多年的兄弟情，私心断然不想与他撕破脸。
可许青栀作为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纵使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男欢女爱的情义，但身为许青栀唤了二十多年的哥哥，说什么也想尽力去护着她。
“夜，我相信阿栀不是那样的人，事发前，你有调查过事情的真相吗？为什么不彻查再做决定？”他极力压制着暴怒的情绪，眼前的冷傲帝王属实让他看不出往年的半点情义。
“到底是兄妹情深！她杀我母亲是证据确凿的事，辰影，你还要我拿什么去彻查？”北庭夜反问的话语冷得令人发憷，丝毫容不下辰影的质疑。
“北庭夜……”
“出去，我不想再听见任何与她有关的话题。”北庭夜淡眸低垂，打断了辰影的话语。
如果不是念在十年兄弟情的份上，他大抵不会如此忍耐。
直到辰影起身离开，愤怒摔上门的那一刻后，北庭夜方才沉重着脸色丢开了手里的文件，大手顺过桌上的烟盒之后，抽出其中一支，叼在唇角。
片刻后，烟雾缭绕下，男人的思绪竟逐渐变得烦躁，回想起辰影方才所说的话，他又再度转换了情绪，冷漠地倚躺在沙发靠椅上，拿烟的手也支撑而立，任由香烟徐徐燃烧着。
当真有必要查吗？可查出其它结果又如何，结局已是无法更改，倒不如不查。
事到如今，他只想让她生不如死地活着，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恨，这已是最大的宽恕！
国内。
北城依旧笼罩在深邃的黑夜之中，寒风也冰凉得刺骨，空荡的大街上，只余黄昏的路灯光影透过梧桐树，拂照出一道瘦弱的身影，倒映在宽阔的街道。
斑斓的光影交错下，几片枯黄的残叶飘零而至，不偏不倚地落在许青栀脚下。
“呼~好冷的冬夜。”
此刻，许青栀正蜷缩着身子，极力抵抗着寒风带来的凉意，身着的厚重睡袍早已被她丢弃，一件单薄毛衣直接冻得她打起了寒颤，就连长睫上也挂起了点点晶莹的冰霜。
约摸等了十分钟之后，空荡的大街上，终于有一辆空闲的出租车向她缓缓行驶而来，许青栀没作多想，伸手就将其拦下。
“小姑娘，你准备去哪？大晚上怎么一个人游荡在街上不回家？”
车辆刚停下，询问的话语就钻进了许青栀耳朵里，开口的司机是个沉稳的中年大叔，因常年的奔波，那饱经沧桑的脸上爬满了岁月的褶皱。
许青栀并没有抬头看向他，折腾了好一阵之后，方才落座到后排，对上司机话语后，只支吾出一个字：“我……”
“你这是不想回家？那怎么行！我说年轻人啊，这车费又不贵，回家的路也不难，你说地址，我保证十分钟内送你到家！”大叔皱起眉，见她神色怪异，误以为她是与父母闹了矛盾，不想回家，赶忙好声好气地劝说着。
听闻司机的话语，许青栀只是暗暗叹了一口气，低垂着头关上车门后，又神情落寞地将头倚靠在车窗上。
是啊，车费不贵，贵的从来都是亲情，回家的路不难，可难的是，她已经失去了此生最依赖的家，包括最爱她的父母。
她隐忍着眼角的泪，酝酿了情绪一会后，微抿的薄唇忽而轻启，以阴冷的语气询问着司机：“大叔，你说人的命没了，他们的遗体该去哪？”
“殡仪馆啊。”起初，司机并未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是随口一答，当抬眸瞥见后座脸色惨白的许青栀后，他脑海里细思极恐了一番，这才怯怯问道：“小姑娘，你该不会……可是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可别……”
“大叔，你不必惊慌，我只是想去殡仪馆找找我父母的遗体，并不是什么女鬼索命，你赶紧开车吧，别误时间！”许青栀见司机有些被自己吓懵，赶忙道出了实情，催促着他。
“好吧，小姑娘你节哀顺便，不要太难过！”司机并没半句怨言，只是默默叹了口气，随口宽慰她一句后，就一脚踩下油门，发动车子，缓缓向着市郊区的方向行驶而去。
市中心离郊区的距离，约摸需要半小时的车程，好在司机也算和蔼，一路上只要有攀谈的机会，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善意宽慰着许青栀，偶尔也会放歌给她解闷。
“谢谢你大叔！”许青栀勉强扬起一抹笑意，向司机致了谢，转而又将眸光落空在车窗外的夜景。
沉浸在夜色里的北城依然是灯红酒绿，栋栋高楼伫立其中，遍布的斑斓夜光就像是人们夜生活中的繁星，匀匀点缀在这冰冷的寒夜之中。
许青栀无心在意这灯红酒绿中人们千姿百态的生活，一心只祈盼自己能寻到父母的遗体，并好生安葬。
至于仇恨，她这辈子都不会对北庭夜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