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席晴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碰见闫萌萌的舅舅。
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笑了笑，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你好啊，又见面啦。”
“你们，认识啊？”白玲珑惊讶地问，视线在这两个人之间来回扫，她总觉得气氛有点奇怪。
伊恩：“不认识。”
席晴：“认识一点吧。”
两人同时回答，然后被对方的回答弄得又互相看了一眼。
“怎么回事啊？”这奇怪的回答，倒是勾起了白玲珑的好奇心。
“之前我去接小叮当放学的时候见过这位……先生一回。”
席晴继续解释：“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确实不认识，连名字都不知道呢。”
说完她又朝着伊恩笑了笑。
白玲珑听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眼前的状况，跑到了席晴那里把她拉到了伊恩面前。
“那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好了。”
“这是席晴，我学妹，F大计算机系毕业，也是我新招的实习生。”
“这是伊恩，我老板，你呢叫他伊恩就好，我们公司的人互相的称呼都是像游戏ID那样随意的。”
“你好，没想到这么巧啊。”
席晴笑着朝伊恩点了点头，上次在下雨天的时候，一切都朦朦胧胧。
现在在光线很好的地方再看到他，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席晴自认并不是外貌协会那一挂的，高中时代当女同学都在花痴隔壁班的校草时，她也去看过一眼。
确实挺好看，她作完这样的评价后，便又埋头继续解那道解不开的数学题去了。
但是当下这一刻，她除了觉得好看之外，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如果要形容的话，就是她觉得对方像一幅上错了色的画，这样的轮廓下，不该是这样的神采。
应该是什么样的呢？她又说不上来。
伊恩看了席晴一眼，便不再与她对上视线，只是说了句：“游戏玩得不错。”
然后转头对白玲珑说：“来我办公室来一下。”
席晴目送着他们一起进了办公室，又坐了下来，钻研起了游戏。
但没多久，就听到了一声巨大的摔门声，然后是白玲珑神色气愤地走了出来。
“学姐你怎么了？”席晴关心地问道。
“气死老娘了。”白玲珑看了她一眼，似乎又加重了怒火。
“你看伊恩长得人模人样，但怎么就不会说人话呢！他跟我说，不建议让我招有孩子的女人做实习生，说我们需要的是百分百投入地工作，而像你这样要顾家顾孩子的，不适合这里。”
“你说他这算不算职场性别歧视啊？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他思想有这种缺陷呢？”
席晴听完，也是没有想到那人会说这样的话。
不过转念一想，他有这样的顾虑也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她倒也没有很生气，安抚了一下白玲珑：
“学姐你别生气啊，让我去和他聊聊吧，毕竟他也不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不放心是正常的。”
“别太勉强啊，实在不行我再帮你找其他公司，不必在这里受气。”白玲珑依然还在气头上。
“学姐，你真像个女侠，爱打抱不平那种。”席晴笑了笑道。
“你还笑得出来。”白玲珑见她这样，气倒是消了不少，她突然说，“诶，大学的时候，你也常叫我白大侠呢。”
“是吗？那以前那个我，真是和现在的我英雄所见略同呢。”
席晴说完起身走向了办公室。
“就让我去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是十恶不赦的邪魔歪道，还是过于正直的武林同盟。”
伊恩坐在办公室里，被白玲珑那一声摔门声弄得更加心绪不宁。
说那样的话，确实是有些强词夺理，不过他怎么能允许席晴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呢。
她不知道她仅仅是坐在那里，对他而言就如同一种明晃晃的嘲讽，逃不开的诅咒。
他已经做好了和过去，和她告别的准备了。
但是她的存在，她的笑容，整个感觉和以前是多么一致啊。
明明是个无情的，背信弃义的人，为什么可以笑得这么灿烂没有阴霾呢？
她每次不设防的笑容，都让他觉得心口绞痛。
他已经拔了扎在心口的刀子，却好像还有玻璃渣残留其中。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整理了一下心情，淡淡地说了句：“进。”
那个刚刚还在心里想着的人，就推着门走了进来。
她总是这样，突如其来地出现，就跟之前突如其来地消失一样无迹可寻。
就像永远握不住的风，掌控不了的命运，他对这种不可控的东西都抱有某种厌恶。
“什么事？”伊恩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听上去平稳正常。
“我刚刚听白学姐说了你的想法，我觉得你的顾虑没错。”
席晴看上去非常平静，谈论的这件事仿佛跟她没有关系一样。
“嗯。我不是针对你，只是为公司利益考虑。”
伊恩点了点头，倒是比较意外席晴同意了他其实略带偏颇的想法。
“只是这整件事情里面有一个变量，你忽略了。”席晴接下来的话，让伊恩皱了皱眉。
伊恩：“什么变量？”
席晴：“我。”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几秒。
席晴顿了顿，看对方没有回应，便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伊先生你不了解我，我是那种要做一件事，就绝对百分百投入的人。高中的时候我要学理科，我爸妈一开始都反对，后来我和他们打赌，如果模拟考物理能满分，就让我学。他们知道，物理不是我的强项，但我就每天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在学物理。”
“后来我真的考了满分。”席晴追忆着过去，脸上有种动人的神采，“虽然其他科目的分数都下降了，但我做到了。”
“现在我有孩子，是需要花时间照顾没错，但这和工作并不冲突。你看，其实男性成家有了孩子之后，也一样要顾家一样要照顾孩子吧？”
“但在职场上，男性就不会被问到家庭和工作平衡的问题。既然他们有了孩子可以继续好好工作，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席晴说完，看着伊恩，后者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
事实上，他对席晴略带偏执的性格，再了解不过。
在大理的时候，他们在那里玩一个射击游戏，要把所有滚动的靶子全部一次性打倒，才能赢到特别奖品。
席晴非常要那个东西，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他也试了很多次，劝席晴不要了。
但席晴不肯，就在那里从下午玩到了晚上，到最后都没有达成条件。
摊位老板被她这股子拼命的劲给震撼到了，就把奖品送给了她。
那是一对设计得很精巧的铃铛，一个上面刻了太阳，另一个刻了雨滴。
她当时认真的眼神，和现在一模一样，要说不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让她一直待在公司里，他是无法接受的，但伊恩对着这样的眼神，又说不出完全拒绝的话来。
于是他沉吟了一会儿，向席晴说：“这样，《末世先锋》马上要上新版本了，新版本的测试里，如果把僵尸怪物的血量打到10%出现狂乱状态的队伍里，有带宠物的玩家，那么宠物也会受狂乱状态影响攻击玩家，这其实是一个bug。如果在这周之内，你可以把这个bug解决，那么我就同意你在这里上班。但是，只能由你自己独立完成。”
“好。”席晴一口答应了下来。
“还有，我不姓伊。”伊恩补充了一句。
“诶？”
*
“所以你就这样一口答应了？！”吃饭的时候，白玲珑听到席晴讲跟伊恩的约定后，瞪大了眼睛，活像见了鬼。
“嗯，也算是有留下来的希望了。”席晴夹了一颗青椒往嘴里送。
看席晴开心的样子，白玲珑更激动地说：“什么希望！他玩你呢吧！这种目标，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席晴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这个bug，发现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我们都还没开始处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里面涉及的代码程序太多了，要查起来就要花很长的时间。”
“你一个人，一周？开什么玩笑，而且你还是个刚刚接触游戏代码的新手。换作是我，一周时间我都不敢打包票说可以完全解决，我看他是故意刁难你呢，我去找他！”
白玲珑说完便放下筷子起身，打算回公司去，而席晴却拉住了她。
“等等学姐。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听你的描述，这不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而是很难做到的事情。很难的事情，就意味着是有可能完成的。”
白玲珑没有再往前走，她站定认真地问席晴：“你真的要做？”
“嗯。”席晴点了点头。
白玲珑听闻后突然没了力气一般坐回了椅子上，叹了口气道：“我看你们俩，一个比一个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