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天，正午烈阳普照。
一面面“磐”字旗迎风招展，肃杀之气弥漫战场。
“投降！投降！投降！”
“投降！投降！投降！”
震耳欲聋的咆哮，仿佛凝成实质，朝着前方孤城压去。
城外，列兵五万，半数以上是骑兵，千余重骑兵。
城内，三万梧国士兵，面容憔悴，双目失去光彩。
梧国边军，满编状态十五万，其中有五万是空饷、半空饷。
跟北磐战斗两个月，死亡人数两万，剩余八万。
前天大将军遇刺，北磐趁机偷袭，剩余五万。
逃到北望城的时候，只有区区四万，同时面临粮草被截的问题。
败得实在是太快，很多士兵甚至没有反应，呼啦啦跟着旗帜逃命。
昨天大将军长子，杨开组织突围，损失一万士兵，现在只剩三万。
北望城，城中央府邸，发出一声绝望的呐喊。
只见蓬头垢面的杨开，奋力推翻面前为数不多的肉食。
“啊啊啊~！本侯不能死，本侯绝对不能死！”
“天道众都是一群废物，父亲死了，叔伯死了，弟弟死了。”
“还有欧阳棠，为什么不把功劳给我，为什么不承认是我指挥的。”
“该死的混蛋，你去马踏北磐大都，我们承受北磐大军的攻击。”
“凭什么！！！”
“功劳应该是我的，我父亲是大将军，什么人都不能抢！”
门外，众将士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自家人知自家事！若非欧阳将军打开局面，一个月前就败了。
原本聚在这里，是想大公子能够有办法解围，现在多半没戏。
……
另一处庭院，端坐四人，神色肃然。
孙郎，六道堂·人道校尉，听从堂主命令，特来北境支援。
钱昭，原六道堂·天道校尉，护卫有功，升至羽林军都尉。
磐国粮仓被毁后，萧皇后派来捡功劳，当然他本人是不愿意的。
除了钱昭，不少权贵以为这把稳了，纷纷派遣子嗣过来混功绩。
万万没有想到，边军高层居然烂到骨子里……
依城防守还能抗衡北磐，主动出击就是被一波带走！
最最离谱的是，菜就算了，边军高层偏偏以为他们很能打。
杨盈，想要获取八百食邑，成为真正的公主，求着萧皇后来的。
杜行，杜长史，宰相章崧派来的，目的是记载大将军言行是否稳妥。
昨日狼狈逃窜，四人机缘巧合之下相互扶持……
“哎，大好局势，可惜大将军失算了！”杜长史感叹道。
原本，欧阳棠连克十八铁城，兵峰直逼北磐大都，优势在梧！
他们什么都不要做，老老实实防守，看着敌人焦头烂额就行。
北磐一面围堵欧阳将军，一面防止边军大举进攻，压力如山。
当初猜想的情况是……
欧阳将军率先撑不住，结束这场猫戏老鼠的游戏。
唯独没有想到，北磐抓住机会，差点打崩十万边军。
现在情况是，再过两天没有支援，要么投降、要么饿死、要么战死。
“呜呜呜~~~我，我还不想死，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回家！”
杨盈绝望地无声哭泣着，昨天逃命时，郑青云死了。
她亲眼所见，箭矢穿胸而过，深深钉在岩石里，拔都拔不出来。
当初想成为食邑公主，然后招郑青云为驸马，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孙郎、钱昭相互对视，眼中满是无奈。
同为六道堂前任堂主-宁远舟麾下，相互还是熟悉的。
刺杀在行，但是行军打仗，真的无能为力。
大将军遇刺的时候，突然杀出百余刺客，逮着高品将领杀。
由于战斗爆发在中央营帐，混功劳的达官显贵们，同样嘎一片。
身份最显贵的人，就是大将军嫡长子-杨开，以及倒霉蛋公主-杨盈。
再往下就不说了，反正北磐的刺客，基本绞杀所有高品将领。
缺少行军打仗的将军，这也是众人困守的主要原因……
“老钱，你说宁堂主在这里，有没有办法？”孙郎问道。
“收集情报跟行军打仗，它们是两个概念。”
钱昭的意思很明显，宁堂主的强项是情报，而不是行军打仗。
忽地。
一只信鸽落在庭院。
北磐并没有阻止信鸽，原因很简单，浮屠骑直插腹地，他们更着急。
就算全歼三万边军，收获也抵不上浮屠铁骑十分之一的破坏。
孙郎接过信鸽，从腿部取出一支信函。
打开信函，纸面空空如也，只在左上角有颗黑点。
孙郎、钱昭相互对视，又是连续三只信鸽，组成四个黑点。
“老钱，你手稳，你来吧！”孙郎将四张白纸递给钱昭。
四点传信法，需要按照顺序破译四张纸，稍有差池，悉数报废。
就算六道堂将破解顺序公之于众，没有经过训练，同样失败。
这也变相说明，情报的可信性、重要性、紧迫性！外人无法模仿！
“好！”
钱昭接过四张白纸，快步走向内堂，庭院有风不适合。
拿出八盒瓶瓶罐罐，动作娴熟地配成十六瓶药剂，开始破译纸张。
十分钟后，一行字迹清晰浮现……
浮屠已至，黄昏交替，破军！
？？？
四人呆愣当场。
浮屠铁骑不是在北磐大都附近吗，怎么就到北望城？！
懂常识的都知道，磐都距离北望城千里。
神驹不分昼夜，可日行千里，难道浮屠骑都是神驹不成？
“事，事已至此，留着也是死，不如拼一把！”
杨盈娇躯颤动，哆哆嗦嗦开口，他们没有选择。
孙郎深呼一口气，转头看向钱昭，语气凝重。
“老钱，我突围出去确认消息，你带公主组织反攻！”
密报可以一定程度确定消息的可靠性。
但是关乎三万边军的生死，容不得丝毫大意。
“我去吧！磐军有意放走斥候，但你不了解行伍，很难突围出去！”
钱昭思索片刻，说出自己的见解。
原本大好局面，拖着就能赢，可惜大将军冒进。
就算深陷囫囵，北磐依旧不敢动作，忌惮浮屠铁骑直扑大都。
“老钱，就像你说的，我不了解行伍，留在这里也没用。”
孙郎耸耸肩，老实呆着不一定死，但是突围出去，大概率立马死。
场面陷入寂静……
“咳，老夫略懂行伍，君子六艺中的“御”、“书”都有涉及。”
杜长史举手，弱弱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