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唰！”
兵刃出鞘声不绝于耳，转眼间，苏宇身侧便是寒芒闪烁！
“苍天无眼，苏大人这般好官，莫非要含冤而去不成？”
“能力卓绝，也是罪名？”
“说什么当朝太祖，比肩秦皇汉武，文成武德我没看到，暴虐程度倒可见一斑！”
“昏君当道，大明危矣！”
眼看苏宇便要倒在乱剑之下，不少父老大声呼喊，想冲破官兵阻拦，却有心无力。
一些妇孺，甚至已经开始啜泣起来。
朱元璋的冷漠，民众的呼号，掺杂着妇孺低泣，眼看场面乱作一团。
“万万不可！”
众人身后，一道有些焦急的声音响彻全场。
听到这道声响，大呼小叫，佯装要砍的毛镶长出一口气，连忙收起手中长剑。
开玩笑，这等忤逆民怨的差事，秋后算账，他第一个就要人头落地！
这位爷，可算开口了……
“标儿？”
朱元璋脸色皱成一团，看向面前白面书生，轻声道。
“父皇.……”
“这人，杀不得！”
书生模样的男子看上去三十不到，身着金丝白袍，平易近人脸庞上，此刻挂满焦急之色。
“为何？”
朱元璋松了口气，脸色佯装平静，静静看向自己最心仪的长子——朱标！
他内心本就举棋不定，但被众人架到高处，为了皇威，又不得不做。
朱标出言制止，也是给了一个台阶。
“父皇，胡惟庸虽有收受百万两纹银文书，但这笔钱，并未指明来路……”
“这县令在江宁县甚得民心，不像搜刮民脂民膏之辈，父皇三思！”
朱标微微拱手，颇有几分苦口婆心意味。
与朱元璋杀伐果断不同，朱标性子本就宽仁爱民。
眼看万民请愿，未免动了恻隐之心。
“自古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这些人，听风便是雨，又岂能明辨是非？”
朱元璋皱皱眉头，显然对方才民众态度颇为不满。
咱惩治贪官，为民情愿，这些人，还要狗咬吕洞宾！
朱标面色古怪，嘴巴微张，却又不敢说出口。
自家老爹莫不是忘了，他也曾是个庶人.……
“父皇？”
苏宇牵着驴车的手指一颤，眼神中闪过一抹古怪。
面前的马脸男子，莫非……
本以马脸为是后世士大夫抹黑，眼下看来，似乎倒是实话！
“于情，臣治下有方，得一方百姓拥戴，方有万民请愿一事。”
“于理，臣兢兢业业，未曾违背大明律法，手持《大诰》，遵循帝令，前往应天击鼓鸣冤。”
“就算陛下真要彻查大案，理应经刑法司，由三堂会审裁定。”
“仅凭一面之词，便要定朝廷命官死罪，视大明律法于无物！”
“莫非，这天下，是陛下的一言堂不成？”
苏宇言语铿锵有力，一字一顿，不卑不亢。
言辞更是滴水不漏，饶是朱元璋脸色阴沉，却难寻漏洞。
“陛下既给予天下万民《大诰》护身，击鼓鸣冤之权。”
“臣此番前去应天，又为何要拦？”
眼看朱元璋哑口无言，苏宇继续乘势发问。
“若陛下当真朝令夕改，言无常信，臣为这等乱朝备一副棺木，又有何妨？”
苏宇言语，宛如惊雷，在人群中引起轩然大波。
就连方才出言制止的朱标，额头也不由渗出几丝冷汗。
乱朝，备棺.……
这真是一个县令敢说的？
“咱……”
朱元璋面沉如水，强压怒气。
“大明律是咱亲自制定，其中规矩，咱自然清楚。”
“咱也不是不谙事理之人，你若真有冤情，三堂会审自会还你清白。”
“帝都龙脉缭绕，你抬棺上朝，妨了咱大明国运，这后果，你承的住吗？”
眼看朱元璋冷静下来，朱标也长叹一口气。
国运、庶人这等虚无缥缈词汇，放在先前，又怎会从朱元璋口中道出？
哪怕自家老爹依旧心系万民，久居帝位，早在无形之中有了些许变化……
“万民枯骨上的北元铁蹄入主中原，战无不胜。”
“南宋讲究仁义礼法，亡国灭种。”
“一副棺木，便能改变国运？”
“迷信！”
苏宇冷笑一声，哪怕认出朱元璋身份，也未曾畏惧半分。
就算这笔钱并非来路不明，他贿赂胡惟庸买官卖官的事实，也不会有多少改变。
仪鸾司彻查此事，他已然命悬一线，唯有向死而生！
“逆臣贼子！”
朱元璋彻底炸了，咱给他台阶下，他反而变本加厉！
真当我老朱是泥捏的不成？
“莫非.……你真当咱不敢杀你！”
话音落下，一股万军从中磨砺而出的杀伐之气猛然攀升。
下一瞬，察觉到朱元璋的骇人气势，只对视一眼，苏宇便觉背后发凉，如坠冰窟！
“若这大明律，真是一纸空文。”
“若官员赏罚，皆看陛下心情而定。”
“若这大明朝堂，当真是一人独断的一言堂。”
苏宇嗓音沙哑，被朱元璋骇人气势一压，说话都有些费力。
惨白面色上，他无畏无惧，嘴角反倒勾勒出一抹笑意。
“我苏宇今日，以死证道，又有何妨！”
开局给爷整个脑残贪官系统，既然要作死，小爷就作个大的！
自己活了两世，早就赚了！
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陛下明鉴，苏大人两袖清风，廉洁奉公，绝不是贪污之人！”
“苏大人不但明辨是非，断案也是当世包青天，公平公正，岂是那等欺下瞒上之辈！”
“这等为民牟利的好官，陛下明察！”
“苏大人不畏生死，为民情愿，我等拜服！”
眼看苏宇正气凌人，一副慷慨赴死模样，不少民众为之动容！
“是啊，咱江宁县赋税，比一些州府都不遑多让，苏大人真想贪污，早就在账目上做文章了！”
苏宇：“？”
尼玛，贪污被爆也就罢了，做假账你也不放过，你们真想我死.……
我在这太平盛世捞点钱，容易吗？
“妖言惑众，蛊惑民心！”
眼看舆论愈演愈烈，朱元璋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这些年天灾频发，胡惟庸又让朝堂人心惶惶。
若此事再处理不当，引发民怨，只怕夜长梦多.……
“你要公道，咱便给你公道！”
“今日，咱便亲自在你县衙中，彻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