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薄矜远黑眸深邃,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把松开了她。
他坐了回去,理理衣袖,正襟危坐。
宋瓷无力的滑落,下巴痛的让她说不出话。
“宋瓷。”
他忽然开口,语气如鬼魅。
“你知道,你的父母骨灰放在哪里吗?”
宋瓷猛然一怔,宛若遭到雷击。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去,男人正温柔的注视着她。
“我爸妈……”
薄矜远竟然没有安葬自己的父母?!
她入狱前,他明明答应过她的!
她相信薄矜远,毕竟父母曾经待他很好。
所有人都折辱薄矜远是私生子,唯恐避之不及,自己的父母却真心对他。
他就算再恨自己,也不会在这件事上食言。
“你为什么骗我?”
宋瓷的声音颤抖,不可置信的问他。
薄矜远置若罔闻,替她理了理面上散乱的头发:“老东西活着的时候没少折磨楚楚,我为什么要让他们入土为安?”
“薄矜远!”宋瓷用力扑过去,却被薄矜远抬脚挡住,她也只是抓住他的裤脚。
“你把我爸妈还给我!他们那时候对你很好,把你当亲儿子一样,你不能这样!我求求你……求你……”
薄矜远黑亮的皮鞋踩在她的胸口,不带任何感情。
“刚才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呢?”
宋瓷什么都顾不上了,她瞬间没有了尊严,攀在薄矜远的腿上,卑微祈求:“薄矜远,薄先生,我错了,我跟你走!把我爸妈还给我,好不好……”
薄矜远凑近几分,脸上是上位者嘲讽的笑意。
“求我?”
“求你……”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薄矜远踹开她,收回了脚。
“宋瓷,我一直在想,你凭什么坐了三年牢出来,还装的那么清高,让人觉得可笑。”
“你知不知道,楚楚因为你,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差点得了抑郁症。”
宋瓷问心无愧,可她知道,此刻的薄矜远就是想要侮辱她,只要他高兴了,就能把父母的骨灰还给她。
她跪下,声音哽咽,心痛如斯。
“对不起,我对不起宋楚,我该死!”
薄矜远眼眸轻微,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承认。
这还是,第一次在宋瓷嘴里听到她承认这件事。
宋瓷整个人都在发抖,眼泪混着血流了下来,凄凄惨惨。
他本该期望见到宋瓷这副尊容。
可薄矜远,忽然没有了欺负她的力气。
“算了,明天我会……”
“叮——”
宋瓷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
恰不逢时。
两个人同时看过去,备注是迟宴。
薄矜远被气笑了,他感觉自己又被这个女人给耍了。
她还真是会装可怜,利用人的同情心。
他本来想说,明天会带宋瓷去看她父母的骨灰。
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明天,我会——把他们都扬了。”
“不要!”宋瓷害怕的摇头,她什么也不要了,只想要回父母。
她想他们回家。
“电话还在响,接吧。”
宋瓷看向薄矜远,他想做什么?
“接。”
是命令的口气。
宋瓷只能遵守,颤抖的捡起手机,慌乱的划过接听键。
“宋瓷。”
薄矜远好整以暇的看着宋瓷,指了指手机,让她回答。
“迟宴。”
“我回家了,你怎么不在?”
薄矜远抿着唇,笑意更深。
原来都已经住在一起了——
家?
这个字眼,宋瓷这辈子都不能拥有!
“我……我,”宋瓷看向薄矜远,努力稳住气息:“你别管我好不好,都是我应得的。”
“你说什么?宋瓷,你在哪里,告诉我!”
宋瓷一把挂断。
她抬眼,眼里都是眼泪。
“可以了吗?”
薄矜远不想再看她这副样子,看着窗外的灯火,声音愉悦。
“表现不错。”
宋瓷松了口气,惨淡的笑了笑,她终于保住了父母最后的体面。
薄矜远望着黑暗中虚无的灯火,心里有一种难熬又痛苦的快感,一种他很不喜欢的快感。
宋瓷缓缓的靠了下去,她感觉身体的体温开始退去,身体逐渐被冰冷包围。
恍惚间,她看见了夏天温暖的阳光,到处是翠绿色的香樟树。
女孩儿穿着白色的裙子,回眸一笑天真烂漫,另一边的街道,干净忧郁的少年始终跟着她。
宋瓷想,如果真的回到那时候,还是不要再喜欢薄矜远了。
车子停下,到了宋瓷的家。
迟宴的车也在楼下。
薄矜远觉得这一幕有些可笑。
他用鞋尖踢了踢趴在座椅上的女人,语气不好:“别装了,滚下去吧。”
宋瓷一动不动。
薄矜远皱起眉头,俯下身子推搡宋瓷的肩膀,宋瓷头上的血几乎浸透了座椅。
与此同时,迟宴看见楼下停着的车是薄矜远的,急忙赶来。
打开车门,就看见宋瓷人事不省的跪坐在薄矜远身旁。
“宋瓷!”
迟宴上去推开薄矜远的手,看见宋瓷面色惨白,还有头上未凝结的血,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跟着发颤。
“薄矜远,你做了什么?”
薄矜远看见迟宴这么担心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的着急有多可笑,他毫不在乎的松开手。
“你的姘头,要跟别的男人跑,是我帮你拦住了……只是拦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他语气随意,脚上还有几分笑意。
“你胡说什么!”迟宴怒视着薄矜远,可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算账,他一把抱起宋瓷下了车。
薄矜远看着迟宴小心翼翼对待宋瓷的样子,心里不知什么原因,觉得沉闷。
“心疼了?”
“薄矜远,如果宋瓷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薄矜远看着他,审视中带着压迫感:“我也想看看,你怎么不放过我?”
车门被关上,车子逐渐驶离。
迟宴一刻也不敢耽搁,带着宋瓷赶往医院。
薄矜远透过后视镜,看见和自己背道而驰的那辆车,想着那车上带着宋瓷。
他看向脚下,脚上还沾着宋瓷的血。
薄矜远黑着脸,用力扯了扯领带。
“去商场。”
司机不解:“先生有什么安排?”
“买鞋子!”
司机忙点头,迅速调转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