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我可以开始了。”
在这个场里，原本是没有顾衡说话的份儿的。
大概是因为申导的关注，顾衡睁开眼，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申导的眼里是信心和期待。
林夕的眼里是骄傲。
陈阿瑟的眼里是不屑。
其他人的眼睛里都带着问号。
想必是想知道，顾衡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顾衡这才开口，把众人拉回正题。
然后转身，投入到角色当中。
顾衡坐在桌前，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然后微微抬头看向陈阿瑟的方向。
一边嚼着嘴里的牛肉，一边抬起筷子，指了指陈阿瑟，貌似真诚地说道：“我很看好你们几个的。”
“我不干！放我回去！”
陈阿瑟的话音刚落，顾衡的眼神，瞬间由平静，转为凶狠。
那种凶狠，不是刻意为之的怒目、瞪眼。
而是在漠然、平静中，透露出一股杀气。
仔细观察，你会发现，这样的转变，顾衡甚至没有动用一丝眼周的肌肉。
那杀气，就是从心底升到瞳孔，而散发出来的。
同时，顾衡左边的嘴角微微上挑，又渗出一股无视生命的冷漠。
陈阿瑟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申敖身子前倾，想要再凑近些，生怕错过顾衡一丝微表情。
评委席上的苏新不禁打了个寒颤。
其他几个副导演，也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不由得脊背发凉。
接下来，陈阿瑟本该表演被打，却吓得一时愣住了。
这时，顾衡迅速救场，走近陈阿瑟，弯下腰，扶他起身。
然后转过身，一脸责备，但语气温和地说：
“干嘛打人呀！”
然后，像老朋友拉家常一样，关心起陈阿瑟。
“网络安全大赛冠军是吧？在云之问干了五年哦，人家！”
见陈阿瑟没有反应，顾衡又继续说。
“但死活不升职，有什么用呢？”
这时，陈阿瑟才反应过来，还在对戏。
怯怯地回了句“六……六年”。
“他在说什么？是被顾衡吓傻了吗？”
“人家想要他腰子，他还有空和人家说五年六年？”
几个副导演，开始质疑陈阿瑟的反应。
但也有情商高的，主动出来帮陈阿瑟解释，让他的反应更合理化。
“作为直男程序员，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们不懂，这就是打工人的怨念，少一天都不行。”
而顾衡，完全没有被陈阿瑟那奇怪的回复影响，继续着他的表演。
顾衡双手扶着陈阿瑟的肩膀，轻轻转过他的上半身，让他正面对着自己。
右手轻拍陈阿瑟的肩膀，又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一副关爱的样子。
随后，又拍了拍陈阿瑟的脸蛋，顺手帮他扶起眼镜，嘴上说着：
“我就是这个意思啊~”
语气依旧温和，可眼神中那股凶狠劲儿，像是能把人生吞。
简单的几句对话，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旁边的林夕，下意识地用双手紧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右手还在左边的大臂上搓了两下。
几位导演，都直勾勾地盯着顾衡，依旧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偌大的会议室，安静得掉根针都能清楚听到。
这演得也太棒了！
这影视城，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就在主创们惊喜于顾衡演技时。
只见陈阿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角甚至还飙出了眼泪。
“别！别！别打我！”
看样子，是被吓的不轻。
顾衡心里清楚，这位少爷可惹不起，不能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所以伸手想要扶起陈阿瑟。
可那刻，陈阿瑟还在恐惧之中，见顾衡靠近，顾不上自己还跪在地上，靠膝盖蹭着地板，向后退了两步。
只见陈阿瑟一边后退，一边用袖口抹着眼泪。
后退的过程中，陈阿瑟好像被什么磕到了，上半身猛地前倾，要不是右手撑了一下，怕是要来个大马趴。
顾衡赶紧转变语气，想要上前扶起陈阿瑟。
“阿瑟快请起，你这表演太自然了，我接不住了。”
听到这句话，陈阿瑟是又羞又怒。
自然？！
自然个屁啊！
有你这么吓人的吗！
这家伙到底哪来的啊？！
见到靠近的顾衡，陈阿瑟的恐惧又多了几分。
林夕看情况不对，主动跑到陈阿瑟身边搀扶。
没想到，陈阿瑟被吓得腿都软了，林夕一下子竟没扶起来。
陈阿瑟这才反应过来，带着哭腔说：
“昨天发烧一个晚上，没想到今天又严重了。”
大家都知道，这是陈阿瑟为了强行挽尊，找的借口。
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被嘲笑了，甚至可能会被导演骂出去。
可他是陈阿瑟，京圈太子爷，众人也就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陈阿瑟也没想到，自己一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人，怎么能被眼前的无名小卒，演技压制成这个样子。
心里憋着一股火，可又无处发泄。
还是申导，为了顾全陈阿瑟的面子，上前安慰。
“阿瑟，辛苦了，不拘泥于任何表演流派，调动最真实的情绪，很好。今天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开拍前，我让苏导跟您联系。”
苏新见状，立刻起身，送阿瑟离开。
走出会议室时，陈阿瑟脸上的泪痕还在。
候场的众人都看在眼里，但没人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衡并没有跟陈阿瑟一起离开，他想为自己再争取一下这个角色。
“各位导演，希望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出演陆炳坤这个角色。”
“顾衡，新人，你对这个角色的拿捏确实很到位，刚刚的表演也很精彩，我记住你了。
但我们可能还需要再看看其他人的表现，回去等通知好吗？”
申敖的回答，既充分肯定了顾衡，但又没把话完全说死。
“感谢导演的认可，那就不占用各位的时间了，陆炳坤这个角色，请大家一定考虑我。”
说罢，顾衡深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见顾衡走出会议室，立马有好信儿的人，凑了上来。
“诶？哥们儿，我刚看阿瑟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有泪痕，发生什么了？”
说陈阿瑟演技好，太投入，自然是没人相信的。
可要说是被自己吓哭了，怕是大家只觉得他是在吹嘘。
说什么都不对。
所以，顾衡只是礼貌地笑笑，没有说话，便离开了。
“估计是当炮灰了吧。新人吃瘪，不愿意说话，倒也可以理解。”
众人目送顾衡离开，眼里多了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