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陈阿瑟跑了，可当天的拍摄进度还没有完成。
等他调整好情绪，谁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剧组开机后，每一分钟都是钱。
他陈大少爷拖得起。
剧组可拖不起。
“这样，这个镜头，我们就用到阿瑟说‘别打我’那。
顾衡你自己的部分，我们再保一条。
然后你顺着剧本，继续往下演，我们后面就不给潘生的反应了。
这个地方，我希望能体现出，陆炳坤作为一个诈骗头目，他对金钱的贪婪、对人性的拿捏，以及对生命的不屑。”
导演这段话，我都能听懂，可这说的也太虚了。
我承认顾衡演技是不错，可对这么概念化的要求，他也能诠释好吗？
“导演，我准备好了！”
“好，开拍！”
镜头里，陆炳坤突然哈哈大笑。
随即，转身抓起好几捆钱，再次扔到沙发的方向。
停顿了两秒。
而后，陆炳坤吸了一口烟，邪恶地笑着走近潘生。
左手在大概是潘生肩膀的位置拍了拍。
“好好干，我很看好你的。不要觉得我们是做坏事，你记住，不是我们太坏，而是他们太贪。”
简单的两句话，不仅把在场所有人都带入到了情节当中。
也让陆炳坤这个角色瞬间丰满了。
把诈骗犯，在掌握别人情绪和生死中，得到的极大愉悦，展现的淋漓尽致。
“咔！这条过了！”
“顾衡，你这段台词加的太好了！就是我要的感觉！”
什么？
那段台词是顾衡自己临场加的？
他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那么虚的要求，具象化的？
关键是，还演绎的恰到好处。
多一分，太过邪恶。
少一份，又不够冷血。
整个剧组，都被顾衡的表现震惊了。
“顾衡老师，你刚刚那段即兴发挥，表现的太好了！”
金大喜一改往日的搞笑风，认真地称赞起顾衡，并表示之后希望顾衡可以多给自己一些指导。
自那天之后，顾衡的每场戏，金大喜都会到场，风雨无阻。
而那天之后，顾衡和陈阿瑟的每场戏，场边还多了另一位观众。
大美女陈虹，也就是陈阿瑟的妈妈。
陈阿瑟那天回到房车。
边哭边和家里打电话。
说这戏不想拍了。
他爸向来好面子，怎么可能允许儿子临阵脱逃。
最后只好各退一步。
凡是有和顾衡的对手戏，妈妈都在场外，给陈阿瑟壮胆。
刚看到陈虹时，大家都以为只是来探班。
可时间久了，就都明白了。
这是来给儿子壮胆的。
原来，陈阿瑟还是个离不开妈妈的宝宝。
这事儿也成了全剧组茶余饭后的笑料。
甚至这话早就传到了剧组之外。
而这些话也传到了陈大导演的耳朵里。
为此，他还亲自给申导打电话。
替陈阿瑟请了个假。
听说，陈阿瑟到家，陈导连家门都没让他进。
罚他在家门口跪着。
陈虹见儿子那样，心疼的要命。
可陈导愣是没心软。
想当年，有人说他拍的电影不好看。
他气得亲自下场，和影评人撕，和记者撕，甚至和观众撕。
如今儿子丢人丢到家了。
这他哪里忍得了。
可陈阿瑟心里冤枉得很。
自己只是个还没毕业的，电影学院的学生。
再说，吓哭也不怪他。
明明就是那顾衡太吓人。
谁知道他之前是不是犯过什么事？
对，都是怪顾衡。
陈阿瑟渐渐升起了对顾衡的恨意。
甚至开始有意带节奏。
说顾衡不像演的。
表面上看，是夸他演技好。
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陈阿瑟实际上，是想要搞臭顾衡的名声。
看以后还有哪个剧组敢用他。
毕竟，演员如果出事，电影也会受到牵连。
……
儋州某小学足球场。
即将开拍的，是陆炳坤被抓的那场戏。
因为需要大量的群演配合，没办法直接开拍。
申敖导演把扩音器放在嘴边。
“各位注意配合，咱们先来走一遍戏。”
两名身穿特警制服的龙套演员，各自抓住陆炳坤的一只手臂，将其双手按在身后。
此时，陆炳坤的眼中没有半分恐惧。
透露出的是满满的不甘和杀气。
不是说走戏吗？
他怎么还能一秒入戏？
这顾衡怕不是个戏疯子。
还没等旁人感慨完。
瞬间，画风突变。
顾衡看向站在他右边的“罪犯”。
右手向后推了推对方的肩膀，帮他调整了一下站姿，又微微抬起他的头，随后告诉他说：
“兄弟，你头别低那么多，这样就可以。”
紧接着，顾衡又拿起面前特警手中的黑布袋。
给一众扮演特警的龙套演员们演示起来。
告诉大家，真正抓捕时，特警是如何拿布袋，又是如何将布袋套在罪犯头上的。
“各位老师辛苦，注意看一下，就这样拿着，然后这样去套。
套完之后，一定记得往后退一步。
大家都看懂了吗？”
一整套抓捕、被抓的流程，熟悉得不像话。
剧组人员忍了这么久，终于讨论起来：
“有没有人查过他的背景？不会真的被抓过吧？”
“顾衡老师！你这套流程怎么这么熟悉？”
“这顾衡真的没问题吗？可别真是犯过事！”
“这也太真实了，不像演的。”
拍摄这么多天，顾衡的戏越多，大家越觉得他的来历有问题。
正常人，谁能单凭剧本上那几页纸，就把一个诈骗犯，演绎得如此真实。
有些眼神、内心活动，是剧本上根本没有的，只能靠演员自己去观察、去悟。
但顾衡演的，那可是缅北的诈骗犯。
别说观察了，但凡敢靠近之人，就没有能全身而退的。
可顾衡的演绎，完全不可能是凭空想象。
随着大家讨论的声音越来越激烈，投资人也听到了消息。
投资方请人对顾衡做了背景调查。
毕竟，如果电影主创有问题，那这部片子，不管前期投入多少，都不可能上映。
调查结果显示。
顾衡从出生起，从没到过东南亚。
整个人的履历也是清清白白。
祖上三代，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
这才让投资方彻底放心。
顾衡“洗清嫌疑”，剧组上下都是真心的高兴。
申敖一直念叨着，捡到宝了。
其他演员，有时间都会去围观顾衡拍戏。
希望能跟着学个一招半式的。
空闲时，也都喜欢围着顾衡转。
希望顾衡能给自己指点指点。
唯有陈阿瑟，又怕、又恨、又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