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王卿平嘶喊的声音掉落进了我的耳中。
但下一刻，我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七】
医院那浓郁的消毒液味道，像是要钻进人的鼻孔里一般，总是散发出令人难以捉摸的气息。
这间病房异常的整洁，一尘不染的地面，显得整个空间有些冷清，只有那窗外树叶的摇曳声，在空气中传来。
病房的墙壁被涂成淡蓝色，上面挂着一幅绿色的植物画。
让人感到一丝自然的气息。床头柜上放着一束新鲜的雏菊，花瓣柔软如丝，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病床上，一位年轻的女子静静地躺着，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双眼紧闭。旁边的监护仪上，心跳声被放大，清晰可见。
我醒来的瞬间，床头的呼叫铃也被按响。
医护人员涌了进来。
我昏迷了一个星期，车祸后造成了局部骨质连续性破坏,伴有四肢骨折，万幸的是，没有颅脑损伤。
我住院的这段日子，学校那边的辞职审批下来了。
程霖领了一堆补品，说是代替全班同学来看我。
他穿了宽大的黑色体恤，肩线绷直，逆着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宽肩窄腰的身线。
下面随意搭着一条灰色运动裤，鸭舌帽压着发茬。
他坐在椅上，上半身微倾，懒懒道:“老师，一班的大家都很想你。”
我看了他一眼，“程霖，我已经离职了。”
他深暗的眼眸淡了一瞬，“老师，你当初可是说过要带我们毕业的。”
我歪了歪头，没接他的话，反而问道:“程霖，程弥弥现在在哪。”
他一顿，声音有些低沉:“老师这是什么意思，程弥弥虽然是我表姐，但我跟她关系还没好到什么都知道。”
我笑了一声，“程霖，我不怪你，但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程弥弥对王卿平或许是蓄谋已久，但是以她的背景和手段，还攀不上王卿平。
而程霖，恰巧是能给她提供帮助的最好人选。
少年的喜欢是张扬的。
他固执的想把我拉下去与他一同沉沦。
“王卿平到底哪里好，他都背叛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想着他!”
程霖的语气有些急躁。
我摇了摇头，“与他无关，程霖，我只把你当我的学生，我不管你是以什么目光看待我的，但我和你之间没有一点未来可言。”
“你连个机会都不曾给过我，你又凭什么说我们没有未来。”
他眼眶泛起了薄红，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对劲。
“程霖!”我大声呵斥了他。
“你现在才十八岁，你拿什么跟我谈未来，你甚至连自立的本事都没有，就因为你那可笑的喜欢，我就要义无反顾的陪你走下去吗。“
”我不是你的光，那和你并肩前行的人，也不会不是我。程霖，我救不了你。”
他愣在原地，眼底的某种东西开始支离破碎。
他长期活在不见光亮的沼泽中，所以哪怕见到了一丝明亮也想拼命抓住。
孤单的人，总是偏执的想拥有一些温暖的事物。
但他也清楚的明白，他摆脱不了这满身的污泥。
那张脸上的神色沉默又悲哀，像是求救，又像是彻底坠落，他破碎的声音传了出来，“老师，我爱你啊。”
我沉默的看着他，轻声应了一句，“我知道。”
但是山鸟与海不同路，有些花，本就不会结果。
【八】
我住院一个月后，身体状况开始好转。
母亲坐在我身旁，声音轻缓的说:“醒了就好，医生说了，不会留下后遗症的，你安心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