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墨墨，你说什么？”
我改口说：“我是问，你觉得孟云为什么扮成至尊宝？”
傅照影回想了会儿剧情。
“舍不得，想挽留吧。”
我从身后抱住他。
“可我觉得，是在道别。”
等我们走散时，我不要你涕泪俱下的挽留，也不要你刻骨铭心的道别。
我们就在路口说一句，我们就到这吧。
从此各奔东西。
再不重逢。
5
刚出锅的馄饨热气熏得我眼热。
在一起的第一年冬天，傅照影被撞伤，天天拄着拐上下课。
有一天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我躺在寝室床上给傅照影发消息。
聊着聊着随口说了句想吃馄饨。
连我自己都没在意。
半小时后，傅照影叫我下楼。
他站在楼外，铺天盖地的雪花落了满头满身，右手拿拐，左手抱着团成一团的深灰色棉服，里面裹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用塑料打包盒装着。
“墨墨，墨墨？怎么哭了？”
傅照影紧张的声音传进我耳里。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
才发觉，我沉浸在青春年少的时光，竟然泪流满面。
我撂下筷子，满满一小碗馄饨一口没吃。
“和我说说，你和黎语的故事吧。”
话音落下，一室寂静。
傅照影想抱抱我的手僵住，愣在原地。
也许是过了几个小时，也许只是几秒钟，傅照影语无伦次地颤着声音开口：
“墨墨，不是，我，你听我解释。”
而我只是冷静的看着他。
“嗯，我听着，你说吧。”
傅照影张张嘴，突然哑口无言。
他垂下头，从喉咙里滚出句苍白无力的：
“对不起。”
6
“我八岁时和人打架，被推落水里，黎叔叔为了救我，再也没上来。”
“三年前，素芩阿姨病重，过世前拽着我的手把黎语托付给我。”
两句话带过了一个横跨十多年的故事。
恶俗的剧情。
傅照影在我面前站成一棵垂头松。
“抬头。”我伸手，抚上傅照影的脸，食指轻轻摩挲两下。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站在学校广场边一棵落满雪的树下，穿一件黑色短袄，真好看啊。”
“有一回，我们出门聚餐，结束后下了雪，你和人打电话，落后几步，我一回头，看见你看着我笑，好像眼里只有我。”
“那一刻，我想昭告世界。”
“照影，我想要你明目张胆，独一无二的爱。”
“可是，整整有三年时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我的爱人唇上沾着别人的口红。”
我放下手，深深吸进一口气，遏制住语气的颤抖。
傅照影没抬头。
那么高一个人，弓腰低头，落拓得像一个垂暮的拾荒人。
“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我淡淡道：“我对你，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傅照影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哽咽。
那一声悲泣砸在我心上，砸的我喘不过气。
我仰起头，匆匆背过身去。
“别哭。”
“今晚要去出席江老的寿宴吧，收拾收拾自己，别迟到了。”
“最后再扮演一次爱我的样子。”
我化了精致的妆，换上礼服，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
7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觥筹交错间傅照影始终心不在焉，频频盯着我和别人寒暄时的侧脸走神。
江老哈哈大笑，朗声调侃：“你小子，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瞧瞧这一晚上眼巴巴的，你媳妇还能丢了不成。”
话音将落，宴会厅门口突然响起一声泫然欲泣的女声。
“照影。”
我不着痕迹地笑得眼角发颤。
好戏，开场了。
黎语长发柔软黑亮，穿一件米白色长裙，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哒几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