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别时，妈妈还是红了眼眶。
但这次我没有再为这廉价的母爱动容。
因为第二世里，我偷偷把攒够的学费给了妈妈，
让她给我报名，告诉她，等我上大学，出息了，
就会带她离开爸爸。
可她却转头就把钱给了爸爸，那一次，我差点被爸爸打死。
入学报到时，我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那个少年，他见到我惊喜地过来打招呼，
身后跟着一对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是他的爸妈。
他爸妈听说我们是一个地方的，也很开心，
嘱咐我们在新学校要互相帮助，互相学习。
我羡慕地看着他父母大包小包地塞给他好多零食，文具，
他们一步三回头地和少年告别。
一家三口站在阳光里熠熠生辉，我像一只阴沟里的臭虫一样，
卑微地仰望着，羡慕着。
少年叫季淮，和我一个班。
他似乎看出我的窘迫，每天喊着吃不完食堂的饭，
然后把他堆成小山一样的菜刨进我的碗里。
省城的高中汇聚了全省的尖子生，加上我还要在业余时间打零工，
所以入学第一个月我就学得很吃力，
季淮总是耐心地辅导我，细心地帮我整理错题集。
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
日子好像看到了希望，就这样读下去，
有朋友，有未来。
直到，我从同乡嘴里听到关于我妈的噩耗。
06
我在一家奶茶店打工，那里有两个女孩是我的同乡。
她们认识我哥哥，却不认识我。
从她们嘴里我得知，为了供我哥进南城重点高中，
爸妈花光了积蓄，我爸还烂赌欠了不少赌债，
为了还债，他竟逼我妈干起了仙人跳，以此讹诈还钱。
久而久之，一些知道我家的人，对此议论纷纷。
我心情复杂地回到宿舍，打开了我存钱的小铁盒。
里面有我高中两年来，攒下的2万块钱。
有的是我辛苦打工挣的，有的是在季淮辅导下拿的奖学金。
原本我打算有了这笔钱，高三就不打工了，专心冲刺。
可是，那毕竟是我妈妈。
我可以抛下她，独自逃离这个家。
可我没有办法，看她经历这些而无动于衷。
趁着月考后的三天假期，我回了家。
我妈絮絮和我哭诉自己的经历，痛骂我爸，也埋怨我为什么不寄钱回来。
我有一瞬的失望，但还是说，
[省城什么都要钱，我工资低，真的没钱，我想攒多了再给。]
我妈点点头，擦了眼泪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哽咽着说，
[妈妈没出息，你在外面吃苦也帮不到你。]
[你回来饿了吧，妈给你下面。]
面对妈妈偶然的关心，我鼻子还是忍不住酸了。
瓮声瓮气地应了声，她转身去厨房，给我下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我犹豫着要不要劝妈妈离开爸爸，就听她说，
[女孩子，最终也还是要嫁人的。]
[等过几年你再大些，就给你找户好人家嫁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仅存的一丝暖意荡然无存。
我知道自己18岁那年，会被爸爸用8万块彩礼卖给一个大我近50岁的老头子。
第一胎是女儿，我月子里被老头毒打。
我逃回家，他们却把老头子喊来，让我好好和人家过日子。
我被老头子打得只剩下半条命，那晚的血流了一地，我几次痛到昏过去。
22岁我怀了二胎，羊水栓塞，老头子不肯花钱，
我绝望地躺在手术台上，听说爸妈听到消息转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