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京郊码头
为显示对婆母的看重，程氏和今日休沐的长子姜淮瑾一同在码头边候着。
姜家世代都是农民，到了姜永言这一辈的时候，村里的先生断言他是个读书的料子，是以，年轻守寡的姜母说动族中人供儿子读书。
姜永言最终也算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从秀才到举人，最后被钦点为进士。
与他同期的进士，最差也是四品，姜永言自升任五品以来，已经有六年时间没有往上升迁。
明眼都知道是因为他背后无人的缘故，好在，姜永言不是什么爱慕虚荣之人，虽然盼着往高处走，但对如今的现状也还算满意。
“母亲，外面的日头有些晒，要不你进轿中歇一会吧，孩儿在外面等着就行。”
“母亲没事，估摸着时间，你祖母她们应该也快到了。”
“你祖母什么性情你又不是不知，待会若是没看见我，又该有话说了。”
姜淮瑾低垂下眉目，敛住了眼底晦暗不明之色。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一艘船只缓缓往岸边停泊，眼尖的下人当即跑上前回禀：“大娘子，是老太太她们。”
程氏点了点头，扯了扯唇角，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
没过多久，一妙龄女子搀扶老妇人缓缓从船内走了出来。
正是姜家的老太太和二房的闺女姜欢。
“儿媳见过母亲。”
“孙儿给祖母请安。”
程氏和姜淮瑾上前见礼。
姜欢也对着程氏行了个晚辈礼。
“见过大伯母。”
姜永言未中进士之前，姜老太太是个地地道道的村妇，后来发达之后，卖了田地，买了宅子，姜永成则是在京城周边做起了生意，日子也算是一天比一天富足。
“都起来吧。”
老太太见着姜淮瑾，才算是给了几分笑脸。
“祖母，你和妹妹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行上轿，回去好好歇息一番。”
“瑾哥儿长大不少，比以前也更懂事些了”
“祖母，孙儿扶你上轿。”
老太太和姜欢同承一轿，程氏和张妈妈坐在一处，姜淮瑾则是骑马走在后面。
一行人回到姜府宅院之时，姜永言已经回府，亲自带着府内一众人等在门口候着。
“儿子给母亲请安。”
母子二人相见，自然少不了一番共诉衷肠，程氏暗自翻了一个白眼，上前说道：“官人，母亲在船上呆了这么些日子，只怕累了，不若让母亲回院中歇息一会，有什么话等晚间吃饭的时候说也是一样的。”
“还是娘子想的周到。”
姜永言扶着老太太回了提前收拾好的院子，乌泱泱的一群人自然又少不了跟在后面。
许是真累了，老太太回到院子里后直接歇下了，倒是没找事。
程氏打发了几个小娘各回各的院，等晚一点的时候再来老太太这里请安。
正院内。
程氏看向有些站立不安的姜欢。
姜欢和姜绾是同一年出生的，只是差了月份。
“欢儿，你是留在老太太这里，还是想和其他几个姐姐妹妹待在一处？”
因着和弟妹不睦的缘故，程氏对二房的几个孩子也不怎么关注，此次姜欢过来，她做好一个长辈该做的本分就好，也没想着要对她怎么格外照顾。
“大伯母，我能不能和绾姐姐待在一处？”
正吃着姜淮瑾从外带回来的糕点的姜绾，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诧异的看向姜欢。
她和这位堂妹素来没什么交集，更谈不上姐妹情深。
难道是她表现的太有亲和力了？
程氏心里自然是不愿的，但她身为长辈也不可能直接拒绝，于是转头看向姜绾：“绾儿，你怎么想？”
姜绾冲着她摊了摊手。
母亲不好拒绝，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绾姐姐，我们年龄相仿，住在一起，许氏能够说到一处。”姜欢柔声开口。
“母亲，既然欢妹妹如此说，那就安排她住在绛云轩吧。”
不过是院子里多个人而已，也碍不着她什么事。
女儿都同意了，程氏自是不好再说什么。
“绾儿，你今儿个定也是累了，也回去歇会吧。”
“那女儿就先回去了。”
姜绾起身，白芷连忙过来扶她，姜欢见了，忙抬脚跟了上去。
“大娘子，二房那位若是贺喜，也该派个哥儿过来，让一个姑娘跟着老太太过来……”
程氏抿了一口茶水：“姜欢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让她这个时候到京城来，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吗？”
张妈妈皱眉：“二房最近几年生意做的是还不错，可士农工商，欢姑娘到底是商户之女，在京城议亲的话，只怕入不了官宦人家的眼，就算是借咱们主君的姑娘，那也是侄女，到底隔了一层。”
“若我和柳氏关系不错，未必不会替她的孩子好好筹谋，如今么，绾儿大婚前后，定是有不少人上门贺喜，能不能被哪家大娘子瞧上，就看她自个的造化了。”
绛云轩处。
姜绾懒懒的开口道：“妹妹瞧上了哪间屋子只管和白芷白兰说，她们自会帮你收拾，缺什么也可提出来。”
“绾姐姐这里没什么不好的，欢儿……”
姜绾微抬了抬手：“我有些累了，白芷，你好生照顾着妹妹，将东边那边的厢房收拾一间出来。”
“是，姑娘。”
姜绾吩咐完，径自回了内间休息。
白芷很快就带着几个小丫头将厢房收拾出来，领着姜欢进去。
“欢姑娘，你瞧瞧，如果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合适或者缺什么，奴婢现在就让人撤换掉。”
姜欢忙低声道：“没什么不合适的，劳烦姐姐了。”
“这是奴婢的本分，姑娘也歇息一会吧，没别的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先下去了，姑娘那边离不得人。”
白芷快步出了门，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难怪姑娘一路上都不太搭理这位，用姑娘往日里的话，就是和这样的人说话太费劲了一些。
姜欢缓缓在榻上坐下来，跟她一起过来的小丫头在旁边收拾着东西。
“姑娘，这绾姑娘性子也太傲了一点，再怎么着，你们也是一家子姐妹，奴婢觉着她和你一点都不亲近。”
姜欢看了她一眼：“这里是姜府，可不是在咱们家，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