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堂之上01 阶下之囚 . “是本殿要的你”
北朝王都,漫天飞雪。
洛王府,韩卿离双手被绑着蜷缩在床头,入眼是喜庆的红,红烛摇曳,殷红的喜被映着纱幔袅袅,还有馨甜的龙涎香丝丝缕缕,整个房间都是暧昧的气息。
两个时辰前,他被人拖拽进浴池,强行沐浴更衣后,他又被迫让人在肩后刺青,他不知道刺的是什么,只是忒疼。而后就被人绑在这所谓的喜床之上,地上拢着火盆,沐浴后的热气还没有散去,温热湿潮。
“大丈夫不可屈身侍人……”
他不想四仰八叉的被绑在床上,显得他像一个笑话,只能蜷缩在床头,虽然依旧是阶下之囚,甚至更狼狈。
门被推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刺骨的寒意,寒风裹挟着雪絮顺着门口灌了进来,他穿的单薄,此刻只觉得寒气入骨,身子一阵颤栗。好在没多久门又合上了,天寒地冻也被隔绝在了外面。
来的人是谁?
这里是洛王府,能自由进出这里的只能是洛王沈之玄,何况这所谓的喜房里,谁还敢来。
韩卿离双手紧紧的握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着。该怎么办?自己虽是冒名顶替南朝皇子楚月霄来的,可他身后是数万南朝人,是南朝皇室和那些王公大臣数百人的性命,是韩家和他的祖父,也是好友楚月霄的命运。
楚月霄肩负着南朝的未来和希望,是所有南朝人,尤其是南朝皇室和那些王公大臣唯一的寄托,而他关系着楚月霄的生死。他不能死,难道就真的要受辱于人吗?
余光中,那人一袭玄色长袍,大步向着床边而来。
直到那人站在他面前,他都没敢抬起头。
那人伸手一把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仰起头。他被迫抬头,正好迎上那人凌厉的眸光,深邃冰寒,甚至有一些绝情。
“哼。”
那人冷笑一声,“都说南朝人文弱,皇子之尊都是这般羸弱,怪不得将士没有战力,轻轻松松就灭了国。”他仔细打量了一会,突然凑上来,“皮相是不错,白净秀气,很合本殿眼缘!”
韩卿离偏头躲开了。
那人重新捏住他下颌,眼中多了一丝探究和嘲讽,故意拉长调子,“本殿还以为,南朝人都没有脾气,原来不是。”
那人突然一把甩开他的脸,神色间竟是冷漠,“可是你都到这了,装什么清高呢?”说着突然俯下身,凑近他耳边,“到这会,你不会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吧?”
韩卿离下意识的往一旁躲了躲,还是问了句,“你是洛王,沈之玄。”
沈之玄似乎觉得很好笑,他轻哼一声,“不然了,除了本殿,谁还会绑一个男子在自己床上,嗯?”
韩卿离心上咯噔一声,低不可闻的问了句,“你想怎么样?”
沈之玄已经不耐烦了,一手捏着他下颌,一手扯开他的衣领,“你说本殿想怎么样?”
韩卿离挣扎了几下,却挣不开那只手的力道,反而下颌的骨头被那人捏的生疼,眸中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沈之玄的一只手抚摸过他的眉眼,又摩挲着他的侧脸一直向下,最后划过他脖颈,停留在他肩上。“这个,真的很好看,有机会,我带你看看。”
那人手指摩挲,韩卿离只觉得一阵颤栗,羞愧难当,根本没听清楚那人说什么,只是本能的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
沈之玄突然放开了他,看着他被铁索磨破皮的手腕,“做什么这般,瞧,鲜血淋漓的,本殿可还没做什么,要真做了,你岂不是要横尸当场。”
韩卿离抬眸,“士可杀,不可辱!”
沈之玄好像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这话从你这个亡国质子的口中说出来,本殿觉得很讽刺。”他又说:“如若本殿偏偏喜欢践踏别人的尊严,你当如何?”
韩卿离一阵头皮发麻,他本是南朝丞相韩长风之孙,南朝皇子楚月霄的伴读。韩家在南朝两朝为相,地位尊崇,他一出生就有世人艳羡的好家世,仕途上,他是皇子伴读,又是詹事府左司谏,可谓风生水起。
一个月前,北朝洛王率军攻陷了南朝王城长乐城,大军踏进王城直逼皇宫,王公大臣人心惶惶,最为不安的还是南朝皇室。
北朝洛王骁勇善战,所率之师锐不可当,每一个南朝人都已经有了惨痛的体会。还有传言,说洛王此人狠厉绝情,性情乖张且不择手段,更有甚者,说他好龙阳,喜断袖。每一次胜利,他都会带一件战利品。
皇宫被大军围了数日,宫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奔溃的边缘,等待着生与死的判决。突然北朝传来消息:只要南朝送皇子为质,其余人不论皇室还是朝臣,皆可安然无恙。
南朝皇子有三个,除了刚刚弱冠的三殿下,其余二人在皇城一战时一个身死,一个重伤。或许北朝人知道南朝只有一个继承人,所以才会要南朝唯一的希望去北朝为质,将南朝唯一的继承人握在手中,还怕南朝人翻出什么风浪么。
于公,韩家世受皇恩,理当为国效忠,为君分忧,于私,他是楚月霄的伴读兼好友,所以他大义凛然的站出来,替楚月霄来北朝为质。
临行前祖父对他说:“卿离啊,你此举乃大义,为家国,为主君,也为韩家,可你要谨记,大丈夫不可屈身侍人,士可杀,不可辱,更,更遑论雌伏于人身下……”
“若当真如此,国仇家恨得报时,你当以死谢罪,不让南朝和韩家蒙羞。”
他现在连苦笑的精力都没有,祖父那句“若当真如此,当以死谢罪”回荡在他耳边,狠狠的讽刺着,戳着他的心。
他知道自己躲不过,但还是心存侥幸,“北朝要我为质,以此来控制南朝,若我死了,北朝皇帝那里,洛王殿下不好交代吧!”
沈之玄又是一声冷笑,“哼,国都亡了,你觉得北朝要一个亡国的质子做什么?”他凑上来,低声说:“是本殿要的你,你现在知道了,便乖一些,免得一会弄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