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菜菜，抱抱
这句话歧义有些多，江琅一时间分辨不出来这话里蕴含的意义。
江琅细长的眉毛拧了一下，他伸手轻托起祁南的脸，询问道：“你是想变为吸血鬼吗？”
祁南被冰了一下，正下意识要躲开，江琅的手指已经轻轻摩挲起了祁南的脸侧的肌肤，轻声道：“可我不希望，你是出于成为我的孩子的目的，而被我初拥。”
祁南脸上泪痕未干，闻言怔怔地望着江琅，下意识问道：“那您希望，我是出于什么目的？”
江琅踌躇了一下，一双摄人心魄的湖绿色眼睛直白而露.骨，紧紧地盯着祁南的双眼。
祁南的心脏不由得怦怦直跳，一个荒唐的想法莫名从他脑子里拼凑成形。
祁南突然不敢跟江琅对视，连忙垂下眼去。
就听江琅对着他轻声讲道：“为什么不看我？”
“是我理解错了你的意思吗？”
祁南的呼吸微微加重：“我不敢。”
江琅冰冷的气息贴近来，祁南后背一阵发凉，头皮也被激得发麻。
江琅的手慢条斯理地扶着祁南的肩膀滑下，握起祁南的手指放到他微凉的额头上，然后从眉心缓缓向下，停顿在了他形状优美的唇峰上。
江琅讲道：“我不明白你是真情流露还是嘴上开遣，但你明白我所希望的吗？”
祁南脑子里瞬间搅成浆糊，想抽回手又抽不动，想抬眼又不敢直视江琅。
祁南手忙脚乱地想挣扎，面红耳赤间就听见江琅轻轻地笑了一声，随之，祁南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被柔软而微凉的唇瓣轻蹭了蹭。
江琅放开了祁南，坐到了他的身边，良久才讲道：“我之前也是人，我知道你害怕我。”
“可是，除了体温与偶尔饮血，我已经很像人了，”江琅轻勾了勾祁南的衣角，眼中带着浑然天成的诱惑，“你别再害怕我了，好吗？”
“你觉得我哪里不好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江琅慢慢勾住了祁南的手腕，眼神灼灼，“不要憋在心里，要告诉我。”
“我会改的。”
祁南脑袋里一阵一阵的胀热，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他和江琅的谈话会走到这么个魔幻的境地？江琅怎么会对他说这种话的？
“那……”祁南试探道，“您以后可以不要随意地扛我抱我吗？”
江琅看着祁南为难的样子，虽然不是很理解，但还是点头道：“好。”
江琅想知道原因，于是两只手指扣得祁南更紧，解释道：“我以前姓苏，算得上是苏遇寒和苏如许的祖先，所以首领并不会太为难苏家。”
祁南正不知道手往哪放，眼往哪瞟，该不该挣开江琅的手，听到这他明显地被吸去了注意力：“嗯？”
江琅继续讲道：“你应该知道，一开始为了约束吸血鬼，懂术法与有特能的人类，会与吸血鬼契约，那时双方是较为平等的。”
“但随着人类力量一代稀薄于一代，而吸血鬼的财富越积越多，很多衰微的家族都会送上家中资历尚可的子弟向吸血鬼应契，这样契者家族机会得到大笔金钱，而从此以后契者生死都归吸血鬼。”
“契者应契竞争很大的，因为想要卖子求荣的大有人在。一般苏如许这样什么都不会还总添乱的，我们压根是不会要的，因为他在吸血鬼面前没有自保能力，如果哪天有只吸血鬼对着他情绪失控，他只有死路一条。”
祁南听到这心里紧了紧，除了不添乱，他其实跟苏如许没什么两样。
“你就不会了，我给你的那把枪，百分百对吸血鬼一枪生效，”江琅又补充道，“如果你还有什么打狼人玩的兴趣，我可以再研制把对狼人和吸血鬼都能一枪生效的。”
江琅没说的是，祁南身上有着自己的吸血鬼气味与防护法纹，不会有吸血鬼或狼人能真正伤害到他。
江琅又接着讲道：“苏如许是被苏家耍心思送进来的，首，少首领看了喜欢，才留了下来。但江家资金都汇给了苏家，还一并解决了他们的问题，这时候他们又来要人，是违约的，我们是正当方。”
“而且首领很生气，你继续站在那儿我担心他会拿你出气，虽然我打得过他，但他才醒过来不久，情绪不太稳定，身体也不是很结实，我也怕把他又打回去。”
“我在袒护你，但是方式让你不舒服了，是吗？”
袒护这种事情距离他一直很远，他不知道还可以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身边。
或许曾经也出现过不少次，但他没有发觉到，只当是作种高高在上的羞辱。
祁南心里忽然涌现出异样柔软的感觉，他看着江琅微垂的眉眼，突然鼻子发酸，并感到一丝丝抱歉。
江琅似乎真的挺在意自己的。
最后江琅也没能如愿问出祁南哭的原因，祁南只是微微抱住江琅，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江琅还没有吃早饭，祁南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去给他热粥。
祁南走后，江琅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点开自己收藏的电子书《为人处世：如何与人高效沟通》。
江琅点开了作者头像，又点了向他付费咨询：
[我喜欢小猫：你教的不对，他压根不会跟我说出心里话来。]
[啊哈哈哈舟：怎么会呢我同志？会不会是您平时对对方态度冷淡，所以他目前还做不到与您真诚交流呢？]
[我喜欢小猫：卧室按他喜欢的风格装修的，每次出门我都送他到目的地，工作上都以他的意愿为先，还是冷淡嘛？]
[啊哈哈哈舟：我同志，或许您这是想追求对方？]
[啊哈哈哈舟：或者您这是在跟我探讨by情人的技巧？]
[我喜欢小猫：我在追求他，但他想当我的孩子。所以我表白了。]
[啊哈哈哈舟：冒昧问一下，您的表白是指？]
江琅于是来了动力，把自己的表现跟作者粗略讲了一下，最后对方建议他日常表达可以再直接一点，还建议他多学学网络用语，跟一下时代潮流。
于是江琅很认真地上网学习，一天时间就大致明白了很多网络用语，比如说cp，不是吃的，是讲两个人谈恋爱。
哦，谈恋爱可以让人开心，还能增进感情。
于是江琅撕下个纸条，写下了几个大字：“想和祁南谈恋爱。”
为了表示重视，江琅把相框里的照片拿出来随手扔掉，把纸条放进去，摆在了书桌的显眼位置。
晚上，江家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庆祝首领苏醒。
因为苏如许在关键时候表明自己要留下来，江家上下都很开心，江教授更是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各种酒。
好像一个契者的坚定留下比首领苏醒还值得让人庆祝。
祁南混着喝了几口，很快就晕晕乎乎的。
苏如许显然也有些喝得上头，拉着祁南喋喋不休：
“诶你是什么时候做契者的啊？”
祁南回复：“半年前。”
苏如许抱拳：“哎呀前辈啊前辈！”
祁南挥挥手：“不敢不敢。”
过了会儿又讲到学校，苏如许一听祁南跟自己一个大学的，连忙问道：
“诶那你是在念大学还是研究生啊？”
祁南回答：“大三。”
“诶嘿，我研二！”
祁南抱拳：“学长啊学长。”
苏如许挥手：“哎呀惭愧啊惭愧！”
喝到最后祁南已经听不出来苏如许在讲什么了，他晕乎乎地想到，像苏如许这样活泼而讨喜的性格，很难不让人喜欢吧。
祁南羡慕地看着苏如许，托着脸看着苏如许傻乐。
原来事情没那么严重，苏如许可以完全处理好。
他没必要傻乎乎杵在那儿试图帮忙，还因此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中。
要是他能像苏如许这样会讨人喜欢就好了，他要是能再开朗再豁达一点就好了。
祁南想着想着又突然很难受，身边突然有人轻推了推他：“祁南，你喝醉了吗？要不要去休息？”
祁南偏头认出是江琅，祁南突然又感觉自己浑身都没有了力气，他很希望江琅能抱抱他。于是祁南趁着醉意，大胆地抱住了江琅。
祁南像是受尽委屈的流浪猫，有人肯施舍给他一点点温暖，他就再也不想四处奔逃。
但祁南知道他无法停留，他不敢停留，也不知道该怎么停留。
他的人生没有方向，也没有未来。
他不知道后续的路该往哪走。
他的领路人猝然把他扔在半路，让他丧失了对整个世界的判断力。
祁南栽在江琅的颈窝里，小声哼哼道：“您来引导我人生的方向吧，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江琅小心翼翼理顺他的柔软头发，轻声问道：“你希望自己有什么样的人生呢？”
祁南低声嘟囔：“我不知道，他一直在骗我，我身边只有他，我不知道我要有怎样的人生，我不知道我的归属在哪里。”
江琅抚着祁南的后背，湖绿色的眼睛渐渐幽深：“会有的，都会有的。去做你现在想做的任何事吧，不用在意任何人。”
江琅微微眯眼，自喉咙间发出一串苍哑晦涩的古语。
在场的几乎只有江教授听懂，他微微抬眼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下江琅，最后不动声色地咽下了酒水。
一座之隔的苏如许一边给江教授敬酒，一边重复着“教授，菜菜，捞捞”，祁南似有所感，也在半睡半醒间抱紧了江琅：“江琅，菜菜，抱抱。”
江琅于是假装没有察觉到江教授对他的打量，低头心满意足地蹭了蹭祁南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