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兼职
接下来的日子按部就班，武黎像一块干涸很久的海绵，飞速吸收着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知识，其中免不了遇到些小麻烦，但总的来说还算顺利。
他也在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方式，若不是偶尔午夜梦回还会想起些前尘往事，他都觉得所谓重生不过是一场梦，什么齐国什么将军根本没有出现过。
工作方面也一切顺利，上辈子……姑且称之为上辈子吧，武黎官至护国大将军，统领齐国四十万兵马，头脑手腕都是一等一的，学什么都很快。
他还挺喜欢替身这份工作的，除此之外他还把原身的兼职也捡起来了，原身有两份兼职，一个是在酒吧当服务生，一个是派传单，因为前车之鉴，武黎就把派传单的活儿辞了，只留下薪资相对较高的服务生。
又是一场戏结束，武黎落地，道具师上来给他解威亚。
之前那个道具师因为工作失误已经被辞退了，像这种职业，基本只要出现过一次疏忽就没法在横店混下去了。
武黎得知此事之后并没有什么表示，虽然当时原身出事和自身的身体状况有很大关系，但溺水也是诱因，那人自然应该承担责任。
说起这个，武黎还特地去医院做了好些奇奇怪怪的检查，确保自己不会也哪天就莫名其妙挂掉。
林升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这些天他和武黎交流不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导很赏识这个年轻人，不过这个年轻人也确实不赖，哪怕面对林导的高标准，他NG的次数也已经屈指可数。
现在武黎基本包揽了《云中楼》剧组所有的替身戏份，之前之所以招了三个，也是因为林导要求太高，而替身替的基本都是动作戏，一个人吃不消。
但现在林导发现另外两个完全没必要，因为武黎上手特别快，这些高难度动作戏对他毫无压力。
林升回放了一遍刚才从屋檐上翻滚下来的片段，想起什么，问道：“你以前是不是练过武术？”
武黎一怔，并未否认。
“身手怎么样？”
“还行。”
林升点点头，通过这些天的戏份，他能看出来这个年轻人很有几分拳脚功夫，于是道：
“是这样，我们隔壁剧组需要个武替，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去试试。”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武黎知道所谓的武替就是拍替人打架的戏，而且武替的标准比寻常替身要高，因此薪资也很可观。
想到这儿，武黎精神一振，忙不迭道：“多谢林导，他们什么时候需要？”
看他这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林升反而有些哭笑不得，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对这孩子也有几分了解，他对一切能赚钱的事情都抱有莫大的热情，一点也不像正在遭受社会毒打的打工人。
“还有一段时间呢，我看你最近工作量挺大的，接下来暂时用不到替身，这两天就休息休息吧。”
武黎一想也行，于是道过谢之后去更衣室换衣服。
巧不巧，武黎在更衣室门口又和安丞星狭路相逢。
武黎在《云中楼》剧组的大部分替身戏都来源于安丞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小孩儿算是他半个衣食父母。
武黎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安老师好。”
安丞星则是冷哼一声，不做回应，模样颇为傲娇。
武黎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安丞星比原身还小，只有二十出头，更别说在他眼里确实就是个小孩。
安丞星和他各占据半边屋子，二人并无交流，武黎心无旁骛地拆着假发，安丞星的心思却不那么无所谓。
他目视前方，假装忙碌，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那人。
眼看武黎利索地收拾完要走，安丞星指尖动了动，叫住他。
“喂。”
武黎停下，回头道：“安老师是在叫我吗？”
“废话，这里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吗？”安丞星撇撇嘴，道：“你出去要是看见我的助理让他快点，买个水那么久，我都快渴死了。”
武黎看一眼身后的饮水机，疑惑道：“这里不是有水，为何要去外面买？”
安丞星已经习惯了这人抽风一样的说话方式，闻言不耐烦道：“我喜欢，你管得着吗？让你去你就去。”
使唤人还这么理直气壮，态度肉眼可见的差，这孩子一看就是从小被惯坏了，武黎并未说什么，应了声好就离开了。
安丞星臭着一张脸，直到武黎离开，神色才垮下来。
他把脑袋磕在桌子上，有些泄气。
最近他很不开心，源头就是武黎，每次武黎拍过一条，这种不开心就加重一分。
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他萌生了当明星的念头，只知道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看见堂哥上电视就十分羡慕，于是长大以后他也做了一名演员，为了去拍戏不惜和父母大吵大闹。
但他好像天生没有演戏这根筋，先后出演了几个小网剧，无一例外都糊穿地心，这次能挤进林导的剧组，还是他厚着脸皮求堂哥给他争取来的。
但他好像根本没办法把精力集中在拍戏上，哪怕试着推掉所有的活动，专心拍戏，先不说演技，有时候他就连聚精会神都做不到，嘴巴里念着台词，脑子里却不知在想什么。
他不甘心，却又在这种挫败感的折磨下一次次懈怠，于是形成了恶性循环。
本来他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娱乐圈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演技的演员又不止他一个，但武黎的出现却打破了他这种鸵鸟心态。
那人只是一个替身，演员表上甚至都不会署上他的名字，可他却能一次次获得林导的认可，安丞星经常看他的戏，哪怕再不想承认，但武黎显然比他更容易进入状态。
明明，他只是个连脸都不会露的替身而已。
甚至有几场戏，武黎的表现连林导都觉得可圈可点，安丞星甚至怀疑，若不是签了合同，林导大有想让武黎来出演男二的意思。
而且更重要的是，武黎长得并不差，安丞星连颜值优势都荡然无存。
安丞星脑子里乱七八糟，他对武黎一开始是不待见，后来逐渐变成不顺眼，再后来是不甘心，以至于现在安丞星自己都分不清对武黎是个什么心态。
依旧很不甘心，但不甘心中又掺杂了一丝丝他不愿意承认的羡慕。
安丞星揉了揉脸，第一次对自己选择演员这条路产生怀疑。
正想着，有人敲了敲更衣室的门，安丞星连忙收拾好表情，又变回那个一脸高傲的小孩。
助理拎着袋子进来：“抱歉抱歉，半路肚子疼，耽搁了一会儿。”
“哼，你不会没给我买水吧？”
“买了买了，还有可乐。”助理把袋子放在桌上，笑的有些讨好：“可乐还是冰的，要喝水还是？”
安丞星的臭脸缓和了一点：“算你有眼力劲儿，喝可乐。”
助理连忙把还在冒冷气的可乐拿出来，伸手一拧——
“啊！”
剧烈的棕色水柱喷涌而出，由于助理是站着，安丞星是坐着，这一下溅了他一头一脸，冰的安丞星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后退，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
助理震惊了，吓得急忙去扶他，安丞星一身狼狈，火冒三丈：“你是猪吗？你晃它干什么！”
“我……我没晃啊。”助理欲哭无泪，急忙道：“这可乐是武黎给我的，我真不知道它会喷出来。”
“你说谁给的？”安丞星瞪大眼。
“武黎，就是那个替身，我刚才跟过来的时候遇见他，他说这么热的天喝你肯定会想喝冰的……”
外面的工作人员路过更衣室，忽然听见里面传出一阵怒吼：
“武黎，我要杀了你！”
罪魁祸首丝毫没有感到愧疚，年长者是不会和小屁孩计较，可他现在明明比他大不了几岁不是吗？
武黎心情颇好地回家，今天是周五，晚上他要去酒吧上班。
在路上买了份炒面做晚餐，武黎回家洗了个澡，习惯性地拉开抽屉看一眼。
这是原身的东西，是一张房地产的传单，原身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因此才会那么拼命地赚钱，可惜太过心急，愿望还没实现就去了。
原身生活简朴，潜意识就是很需要钱，造成了武黎一开始穷光蛋的错觉，但其实他账户上有一些存款，这些钱武黎一分都没有动。
斯人已逝，他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但他希望能帮原身实现愿望，也算占了他身躯的一点回馈。
武黎换好衣服，熟门熟路扫了小黄车去酒吧，光看他这些举动，完全看不出来这人大半个月前还是个连眼镜都不认识的活化石。
武黎到了酒吧，领班招手让他过去。
“今天你去五号包厢服务吧，机灵点，知道吗？”说着，领班还朝他使了个眼色。
武黎心领神会，笑眯眯地回了一个眼神。
这里的领班对他不错，有大活儿一般都会留给他，顾客消费酒水，他是会有提成的。
一旁有好几个服务生都眼红，但看见武黎精致的五官又只能偃旗息鼓，没办法，毕竟是个看脸的世界，一张赏心悦目的脸无形中会增加顾客的消费，也难怪领班喜欢他。
武黎并不觉得“出卖色相”有什么不对，大家凭本事赚钱，他心安理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