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谈判高手
宫仲栾绝对是个十足的谈判高手。
程濑恩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话可以说了，只能盯着对方的脸，再次重申自己的论点。
“我不知道你是运用什么手段让我爸和我哥同意的，但我告诉你，我坚决不同意！而且，你应该很清楚这种行为是包办婚姻，性质很恶劣的！要是被告了，官司胜负且不说，你肯定会身败名裂的！”
话说的没错。宫仲栾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文件，看着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喊了半天，抗议了半天的，自己的小未婚夫。
“包办婚姻指的是……”
“包办婚姻的司法概念是双方不是基于自愿结合，而是由第三者违背婚姻自由的原则，包办他人婚姻行为。这程度还是要知道的吧！MBA！”
宫仲栾点点头，承认了自己确实对司法方面的研究不如法学硕士。
尤其是婚姻法方面。
“但是，我们这不是包办婚姻啊。你看，因为是我跟你哥哥说了，你哥哥又跟你的爸爸讲了，我们才能结婚的啊。而且，我是自愿的，这不符合包办婚姻的概念。”宫仲栾淡淡的开口，用他那固有的不咸不淡的口吻说话。“顺带一提，我跟你家只是商业来往，没有过违法的事件，你大可以放心。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又！又！又用他不咸不淡的口吻，说着让人火大的话。
程濑恩咬着后槽牙，一巴掌拍在宫仲栾的桌子上，“你这是偷换概念！我会告你的！”
“连你的爸爸和哥哥？”宫仲栾开口说话的时候带着让程濑恩无法反驳的肯定语气。
这个人真的是！程濑恩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上前打人。
“不是，你是那么有钱有权的人，为什么偏偏要跟我一个刚毕业还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结婚呢？你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程濑恩开始人身攻击。
宫仲栾淡淡的笑了笑，轻轻的摇头，“如果想跟你结婚，是脑子有病，那我承认，我确实挺有病的。”
程濑恩彻底没有话可以说，只能咬着后牙，想着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怎么这么蠢的来找他，还因为他在开会而在外面的休息室等了那么久，中间还去借用了助理的充电器给手机充电。结果只是确实了对方无所谓的态度，真是的，蠢事做尽了。
“你是不是看中了我们家什么产地啊？”
还没等宫仲栾的话音撂地，程濑恩压低了声音凑到宫仲栾眼前，小声的询问。
太近了……宫仲栾盯着眼前突然靠近的脸，连躲都不躲，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小嘴。
应该是涂了润唇膏的，我闻到了橘子的味道，是他润唇膏的味道还是牙膏的味道呢？
宫仲栾不着声色的咽下了自己嘴里情不自禁分泌出的液体，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态，才微微后仰着看着程濑恩的脸。
宫仲栾离得稍微远一些，则是闻见了程濑恩身上的香水味，像是个大学生一样的果味香水。是佛手柑的味道。可惜已经有点淡了，应该是出门前喷的。
真可爱……
“你开口说要哪一块，我跟我爸和我哥求情，实在不行的话，我背着他们把那块地给你，绝对合法你可以放心用。我出去躲两年再回来，你看这样行吗？”
这种奇怪的提议？宫仲栾微微皱起眉，轻轻的用讽刺的语气开口，“可见人家说律师都是没有走上犯罪道路的犯罪者，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软硬不吃啊这小子！
程濑恩站直了身子，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瞪着宫仲栾，满脸的不耐烦。
“不过，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跟你约法三章，要求你提。我都可以。”
宫仲栾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程濑恩觉得自己一定被气得脸红，宫仲栾依然是那一副软硬不吃没有表情的面瘫表情，真让人火大！
“我说，你喜欢男人，不去找个子比你高的，比你更壮实的，反而是找我这样比你瘦小的男人，该不会是那方面有点问题吧？”
程濑恩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宫仲栾听完他这样挑衅的话，脸上只是淡淡的露出了点称不上笑意的变化，嘴角微微的上扬，轻轻的挑眉，眼睛轻轻的转了转，最后叹了口气，靠着椅背，微微思考了一下才开口说话。
“关于这一点，婚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讨论。”
被宫仲栾阴阳怪气的回答气得不轻，程濑恩咬着后牙气汹汹的摔门离开了宫仲栾的办公室。
好在宫仲栾的办公室安装的不是玻璃门，不然就是防弹玻璃也得被弄个粉碎。
直到他听不见程濑恩的动静，宫仲栾才松下自己的架子，向后仰靠着椅子，长长的舒了口气。
糟糕啊，他好像比两年前更可爱了。
宫仲栾脸上的表情带着满足的笑意，右手的手指轻轻点着额角，觉得发愁又觉得开心，接着视线直勾勾的落在桌子上的笔筒里，他看了一会儿，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根钢笔。
钢笔放在精致的盒子里，包装都留得齐全。
打开盒子，是一根黑色笔身，金色笔夹的钢笔。宫仲栾带着笑意，拿起这根钢笔，随手抽出一张纸，轻轻的写下了自己的英文名，最后带着笑着转动椅子朝着窗外看。
等他起身的时候，正好撞见程濑恩的车从公司门口离开。
思索的时间并不长，几乎是他看着程濑恩的奔驰消失在公司门口的大道上，宫仲栾就给程濑铭打了电话。
“既然濑恩在程家也没有什么行李，那不如干脆搬过来跟我住吧。这样也好培养感情，我不希望他这么快就讨厌我。”
程濑铭觉得自己能听见宫仲栾的算盘声，他轻轻的咬了咬后牙，想起了今天早上父亲从国外打电话来问事的时候，曾经提起想让程濑恩也跟自己学一学公司管理的事情。他只能带着无能，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可不要忘记跟我约定了什么。”
虽然同性婚姻得到了认可，但某种程度上依然存在着一部分的差别。宫仲栾理解程濑恩现在的抵触情绪，给了程濑恩后悔的机会。没有真正的入籍，而是构成了事实婚姻。
程濑恩在外面的咖啡店呆了一个下午才回家，程濑铭已经在客厅里等他了。
“啊……这样啊……”
被告知要搬去宫仲栾那边住的程濑恩，露出了意料之外的平淡表情。
程濑铭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更靠近程濑恩一些，想要好好跟弟弟商量，但程濑恩木讷着脸，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的样子。
“其实，你不在家里住，也有很多好处的。至少你可以不用再想着管公司的事情，对吧？”
程濑铭试图安慰弟弟，让弟弟看上去稍微冷静一些。
平静的可怕。
就像当时还是初中生的程濑恩从自己嘴里得到了母亲登山时意外去世的消息一样，平静的可怕。
程濑铭沉默的注视着弟弟，没有强求弟弟给自己一个反应。他也知道，在程濑恩的视角看来，自己一定是个把弟弟卖了的坏哥哥。
沉默了许久，程濑恩认命似的点点头。
“我去收拾行李。”
程濑恩的行李不多，他只带了几件衣服，还有自己常用的几本书，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pad，箱子装的不算满。
他已经有了充分的打算很快就回家了。
程濑铭看着程濑恩一脸蔫蔫的收拾行李，心里也觉得有点心疼，但他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手段。
兄弟俩其实是一个心思，那就是离自家的公司远一点，越远越好。倒不是自家的公司有什么不干净的，只是因为两个人围着这个公司转了太久，从小就开始学习公司方面的知识，直到程濑铭接手公司的事情，程濑恩才算是得到了解脱。
但不去跟公司有直接接触，不代表和公司没有关系。只要程濑恩依然处在程家，那他参与公司的事情也是迟早的事情。
说不定做的事情连在明面的自己都比不上，可程濑恩又是一个天真正直的人。程濑铭想想都觉得后脊梁发冷汗。
“仲栾虽然不说话，但人品很可靠，是个干净的生意人。就算真的不愿意跟他有什么，你跟着他，总比有一天还得围着这个公司转的好吧？”
忍了很久，程濑铭终于是开口了。
“他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他也绝对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程濑恩像是没听见自己哥哥的话一样，一个劲的埋头收拾箱子。其实也真的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他离开家约莫有六七年了，家里他的东西本就不多。
“我没什么好嘱咐你的。你爱耍小性子，他一定会让着你的。但你不要得寸进尺的得罪了他就好。另外……”程濑铭换了个姿势，站直了身子，脸色变得凝重，“你跟紧他就行，离他们宫家其他的人远一点。他们家不像我们家那么自在，但你只要跟着仲栾，他就会一直护着你。”
程濑恩听见这句话，手里的衣服随手扔进了行李箱。
“你把我卖了，我没意见，毕竟我本来对家里就没什么贡献，跟着你，你也未必能一直护着我，爸早晚让我去跟公司接触，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我都知道。”
轻轻咬了咬后牙，程濑恩的眉头紧锁，长长的叹了口气，感觉像是要把人生的最后一口气叹出去一样。
“为什么是这种家庭呢？原生家庭的影响有多可怕，我学了那么多的案例我是很清楚的。他在哥的面前好像没什么问题，难保之后我会遭遇什么。”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程濑铭听见程濑恩偏见的发表言论，跟着脸色严肃起来，“仲栾的父亲虽然是个硬脾气，总归是个和善的老人。他哥哥宫伯谦我接触的不多，我也只知道他一直针对仲栾，但怎么也不是个人品次到一定程度的人。仲栾的母亲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是自那之后才变得沉默不爱说话的，他只是不爱说话而已。你不要因为他遭遇过什么变故而发表这种偏激的言论。”
程濑恩无奈的耸肩，“反正我接触过的案例里面，犯罪的人多数都是家庭有过大变故，性情迥异的人。而且，你又没有跟他有过什么亲密关系，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什么奇怪的爱好？”
这种莫名其妙的言论简直让程濑铭摸不到头脑。
“你是学成傻子了吗？我跟他是发小关系，只是后来他去留学了，他回来了你又出去上学了，你没见过几面。而且你总共才见他几面啊，就对别人有这么恶劣的猜测吗？你这话最好是只说给我，发发牢骚。要是说给别人了，不只是他，连你，连我们家的声誉都要受到影响的。”
哥哥真的生气了……程濑恩没再犟嘴，蹲下继续收拾自己的箱子，但脸上依然是不服气的表情。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把你往火坑里推？还是说你觉得在家里跟着一个没办法满足你自由自在心愿的哥哥，比跟着一个能一直保护你的，你哥哥信任又放心的人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更舒心啊？”程濑铭盯着程濑恩不服气的表情，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程濑恩，你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太幼稚了。”
“我只是不想跟一个没见过几次的人结婚，我想自己选择我自己的人生，这有错吗？”
“你选择的人生是不想跟公司打交道，你做得到吗？”程濑铭咬着后牙，恨铁不成钢，“我要你真的跟他过日子吗？我想把你从这个地方推出去就这么难吗！”
失望至极，程濑铭长长的叹了口气，用力的关上程濑恩的房间门，开车离开了家里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