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笼中人010 摸都摸了不敢认了?
通过昨日的交谈,苏殷已有八成确定君莫并非亓容,但既然来都来了,何不看看君莫的庐山真面目再走?
他佯装镇定,不动声色地抬眼打量。
君莫靠在池边,长发如墨,丝丝缕缕黏在白皙的颈侧,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青花瓷酒杯。这人似乎嗜酒如命,走到哪都杯不离手,饮的却又极少。
他的脸还是昨日那张,不过嘴角向下扯着,看向苏殷的眼神绝对算不得友善。
“还不走?”
这三个字无异于是一道逐客令,苏殷却不急着出去,“我来是想和谷主商议入门之事,未得应允擅自进来,实在是唐突了。”
他收回跨出门槛的脚,面朝着君莫,反手把门关上了。
君莫,“……”
见他无话可说,苏殷暗自好笑,这也算是报了昨日“以身相许”之仇。
他心里惦记着君莫的脸皮,正想着如何近距离观察一番,君莫已经赤条条的从水中站了起来。
水珠噼里啪啦落在池里,溅起水花无数,君莫匀称的上身裸露在空气之中,每一寸肌理都向外散发着热气。
苏殷脊背微微绷直,额头上泌出了汗,手心却是冰冷的。他状若不经意地抬眼,视线一不小心就落在了君莫身上。
这一眼他看的格外仔细,君莫胸前湿淋淋的,线条分明的腹肌泛着水泽,一身皮肤毫无瑕疵。然而在得知亓容出卖沧纳之后,苏祈怒火攻心下刺过亓容一剑,正在前胸,那伤口断不会在一月之内愈合如初。
不过……此人擅长易容,人脸都能够被搓扁揉圆,何况区区一道伤口?
君莫本就不满苏殷擅闯进来,此刻见他不仅不走还踌躇原地,口气愈发不善“苏公子可否去屏风后暂避?”
啧……连“殷儿”都变成了“苏公子”,看来真是动了怒。
都到了这个地步,苏殷也不端着了,索性厚着脸皮道:“大家都是男人,谷主不必如此麻烦,我说我的,您洗您的。”
君莫将酒杯放在盘中,水珠滚过眉头,随着他一眨眼,融进了眸子里,心底已然起了杀意。
他身中一种名为半月寒的奇毒,此毒半月发作一次,无解,服药后只可暂缓病情。因此每逢每月十五和月底,他必会借着药池运功调理,逼出侵入五脏六腑的寒气。
苏殷这时候进来,无异于存心扰他疗伤。
君莫薄薄的嘴唇抿着,额角青筋鼓起,偏生怕真气走岔,寒气反噬,固而发作不得。
“在这如何商议正事?”
苏殷也知道自己所言已经跨过唐突,直奔失礼了。可以君莫的性格,怕是连睡觉都会戴着假面,此番试探之后,定会对他更为防范。这会若不趁热打铁,怕是没机会再误闯一次浴堂,况且还得闯的有理有据。
“谷主乃是世外高人,不用受制于凡尘礼俗。”他嘴上说着歪理,一步步绕过水池,双眼更是一瞬不瞬地瞧着君莫的脸面。他就不信在这热火朝天的大蒸笼里熏了许久,这张脸皮还能不露出破绽。
君莫心神不稳,真气脱缰般游走于筋脉,池中原本用来辅助调理的药汁通通成了催命符,紧迫之下竟隐隐有了走火入魔之势。
他见苏殷离自己尚有一段距离,双手一撑就要出来。怎料对方三步并作两步蹿了过来,往他肩上拍了一掌,把他重新摁回了池子里。
眼前的少年龇着牙摆出一张笑面来,“谷主您还是在水里呆着吧!犹抱琵琶半遮面更美!”
君莫眼中惊怒交加,无欢谷内连敢直视他的人都少之又少,甭说动嘴还上手的了,苏殷真是把不知天高地厚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活这么大还从未遭过如此调戏,一时竟不知该做何反应。何况眼下这情形,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像是自己被轻薄了。
苏殷抓准了他恍神的时机,搭在君莫肩头的手毫不客气往下一滑,掌心抚过一片紧致温热的皮肉,在这具娇贵的身躯上揉出一道红痕,可见力道之大。
胸口的肌肤平整光滑,好若温玉,寻不得半点伤口的痕迹。
“得罪得罪……”
他小声嘟囔着,手上又反复揉搓了两把,确保万无一失。不想掌心划过一粒红豆大小的玲珑物什,略微坚硬。
君莫,“……”
苏殷,“?”
他疑惑地看向君莫。
君莫脸色变幻莫测,用看死物的眼神回视着他。
“啊!”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瞬间反应过来掌下的是什么,刚想撤回手却被扣住了。
“得罪?”君莫双眼眯起,手上一用力。
苏殷不慎向前倾倒,单膝跪地才堪堪稳住身形。两人的距离不过寸余,君莫细细的呼吸就喷在他的脸侧,低垂着的眼睫上还挂着水珠,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火光汹涌,烧的他骨头都在毕剥作响。
叫谁沐浴时被个臭男人乱摸一通都不会高兴,他很能理解君莫此刻的心情。
可理解归理解,吃亏还是不能够的。
他毫无诚意地说:“误会误会……”
“误会?你这般热辣地盯着我,怎么,摸都摸了,不敢认了?”
君莫连声音都变了调,显然是气急了。
“你生气归生气,怎么还口不择言起来了呢。你要是个黄花大闺女,不消多说我也会对你负责,那不是……”
“闭嘴。”
君莫压制着丹田躁动不安的真气,运功被强行打断已是万般难捱,此刻苏殷还混似个强抢民女的恶霸,叫人恨不能一把掐死他。
可他堂堂无欢谷谷主,是绝不可能承认自己被轻薄了的。
盛怒之下真气逆流,他眼前一阵发黑,喉间涌上腥甜。沸腾的真气在他体内叫嚣着,冷汗顺着鬓角流下,再这样下去,不是走火入魔就是爆体而亡,得找一个过渡的容器……
容器……
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苏殷被他冒着绿光的眼睛盯得浑身发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的走向有点不对劲。
他颤巍巍地开口,“你先放开我……咱们有商有量,大不了我让你摸回去……”
“正合我意。”
话音刚落,他便被拽入水中,张口还没来得及呼救,脚底一滑,一屁股就坐在了池底。
他浑身湿透,棉袄蓄了水后重若千斤,压得他呼吸都困难起来。他下意识地想去抓君莫的手臂借力站起,对方却反手按在他肩上,刚抬起半寸的屁股重新挨着了地。
苏殷瞠目怒道:“你睚眦必报!小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身体快被暴走的真气撑爆,君莫双目赤红,伸手就扯烂了苏殷披在外头的大袄。
湿哒哒的衣服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一声拍在了墙上。
“……你个死变态还来真的???”
“出言不逊,该掌嘴。”
苏殷慌忙捂住脸,这无欢谷的男人怎的一个个都是母老虎,动不动就耳光伺候?
意料之中的耳光没落下,他被囫囵翻了个身,进而后背被一股力道轻轻一推,身体便不由自主向前冲了一步。
“站直了。”
苏殷敛容屏气,在君莫的话语下不知不觉就站稳了身子。
一股热流自肩胛骨处涌入身体,横行霸道,如狂风席卷而过,竟冲的他痛呼出声。
“嗯……啊……”
“鬼叫什么,住口。”
这关口最是分心不得,一念之差两人都会命丧于此。
苏殷猛地咬住下唇,强忍着体内不适,待到这股霸道的气流沉于丹田,渐渐化为温和,才放松下来。
君莫眼神复杂地看着身前之人,他将暴乱之气尽数传入苏殷体内,就算是功力高强者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将其收为己用,更别说是常人。可苏殷的身体就像个无底洞,那股躁动不安的真气经由引导安抚之后,温顺地积于丹田处,待他重新探索时,却又无处可寻了。
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这就是内力?你传我内力做什么?”
“我乐意。”君莫收回手,利落起身上岸。
行吧,您是谷主,在无欢谷您说啥就是啥。
见君莫慢条斯理地穿戴起衣物,他撇了撇嘴,“喂!别只顾着自己,倒是给我一件衣服啊。”
君莫傲慢地扬起下巴,凌厉的线条自下颚延伸至喉结,“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叫你混账王八蛋母夜叉,你敢应吗?
苏殷眨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眼梢里挑着蜜,“英明神武仪表堂堂的谷主大人,请您赐我一件衣裳吧。”
“呵……”君莫随手在衣架上抓了件袍子扔给他。
这哄母老虎的招数果然管用,苏殷接住衣服,笑得格外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