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谢亦迟那烟瘾又犯了。
酒店的事情过后没几天,虽然他工作室装模做样地告了两个营销号,但是舆论焦点还没完,八卦热度落在谢亦迟头上,他压力上来烟瘾也来得大,一天比一天凶。阮夏却别无办法,只能充当一点安慰剂。
月初一,谢亦迟要回四九城录一场综艺节目,赶上阮夏差不多剧组杀青放工,便捎带上他一起过去。
两个人的飞机航班当然分开。
阮夏落地等足了三个小时,才在酒店停车场等到人,谢亦迟严严实实带着口罩,看见他淡说:“这次顺便带你去见见朋友。”
朋友?
阮夏手都碰上了车,一听又缩了回去。三分钟后冲下来身上已经换了身衣服,下楼走路打着飘。
“?”谢亦迟。
阮夏面上晕开红,软着声说:“我会不丢人的。”
谢亦迟听完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没说什么,“嗯。”
路上司机为了防止跟拍,换了车,七拐八杠到九点多,到了地方才停在一间酒吧门口。
阮夏没想到会来酒吧。
应侍领着他们从后门进去,谢亦迟熟门熟路跟上去,“为什么来这儿?”阮夏脸色有点白,跟在后头,悄悄碰了碰他的手心。
谢亦迟一回头,咬着他耳根哄了句:“放心,有我在,不会吃了你。”
阮夏虚弱应声:“嗯。“
“先生你们的房间到了,请进。”正巧,服务生把他们带到二楼包向前,停住脚步。
屋子里一股子发期动物的麝香掺着烟味。谢亦迟圈里认识的这一帮人是惯会享受的主,所以这里常年空着一间以备他们随时随地过来,屋子里用什么香,这帮祖宗抽什么烟,暖气几度,什么都办妥贴了。
“哟,谢大明星来了?”进去时,正对门那白胖的男人大腿上坐着个背脊赤裸的小年轻,手里还揣着扑克牌。
旁边一人惮了掸烟灰,探出身,朝阮夏挤出笑:“怎么,还带了一个?啧啧。这是你小男朋友?”
他一开口,屋子里那隐在昏黄光线下的妖魔鬼怪苍蝇嗅到肉腥似的,齐刷刷回头直勾勾地盯着谢亦迟身边的人。
阮夏胆子小,死活不吭声。
谢亦迟垂眼一瞥看出来,搭着他的肩推过去,应付道:“别胡说,这我剧组小孩。今天带过来撑撑场面。”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旋即暧昧的哄笑炸开。不知道是谁说了句:“老谢这是这是几天不见,和尚改吃肉了。稀罕!带个娇滴滴的小孩来撑场面,哎,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说话?看这小脸白的。过来坐啊。”
“谢……老师?”阮夏忽然被这帮人盯上,打心里脚跟都在打虚,眼神央求谢亦迟——这个屋子里,他只相信他。
谢亦迟却笑了笑,若无其事示意:“没事,你过去坐吧。”
阮夏垂下眼,点点头,“好…….”
谢亦迟紧跟着坐下,说了几句,阮夏才知道,刚才先说话的那人姓李,还是个导演,据说拍过不少片子,可要说给真真给圈里艺术史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倒也没有,这人纯粹二世祖,平日里投资拉的多罢了。他身旁这帮人身份背景大差不差,平日里习惯了怎么痛快怎么来,荤话不忌,一提到圈子里哪个omega明星腰细腿长会来事,嘴甜床上会应付,笑得极度猥琐。
谢亦迟只顾着跟他们说话,仿佛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阮夏缩在位置上只能慢慢吃了口虾,冷的。
听是那儿早晨空运来的,可是吃到嘴巴里只有一股腥气,他只想吐。
可是他没敢吐,生生咽了下去。
李导瞧见,推了腿上的小明星一把,“宝贝儿,去给你谢老师倒杯酒。”
那小明星看着也才不过二十出头,哪敢违逆他,怯怯诺站起来:“是。”
“老师。”那双雪白的手握着酒杯,快送到谢亦迟的嘴边。
阮夏抓筷子的手一收紧,活像只护地盘的刺猬,眼神几乎在谢亦迟身上凿出一个洞。
谢亦迟倒是仿佛没看见,接过酒喝了,笑了笑,“谢谢。”
谢什么谢?
阮夏心里冷哼一声,酸得冒泡。
”让你倒酒,你看看你像什么样,丢人!“李导一双手从小明星的腰摸到腿跟,假意骂道,眼珠子却黏在阮夏身上,似乎不禁问:“老谢,我今天这宝贝可没你带来的懂事,你这小朋友还挺年轻的,长得倒是俊。进圈子多久了?”
阮夏没想到话题会拐到他身上。
再看谢亦迟那张脸上笑意如沐春风,自顾自倒了杯酒,“这不没多长功夫,你们几个有机会帮衬着点。”
“好啊,谁不知道哥们热心?这事情保管在我身上!”李导摸着肚子上软乎乎的游泳圈,殷切道:“我们小夏会不会喝酒?”
阮夏刚想说不会,谢亦迟把酒杯递给过来,笑抬眼:“既然出来混,怎么不会?”酒液透过玻璃波光在他掌中荡开,血似的猩红。
阮夏愣了。李导不等他多说,立马借着姿势握住他的手一饮而尽,笑呵呵道:“今天这酒够味,要说啊小夏给你谢老师倒一杯。也谢谢他这贴心。还有其他老师,一个也不能少啊。”
姓李的这几年荒淫无度,底子年纪上来身体亏空,那张虚胖的脸粉涂得多,一笑细纹绽开,舌头无意识舔了舔,像是煮烂的肥肥肉,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阮夏心头瞬间涌起不舒服,本能的回过头,却看见谢亦迟噙着笑,不反对的模样。阮夏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看不太清他。
在看看酒桌上的人,他几乎是起身夺门而出:“不好意思,我不舒服。”
卫生间。
人影伏着洗手台,干呕不止。
等他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吐得干净,撑着身体站起来,抬眼就跟身后镜子里的人对上视线。
对方递过纸巾,“擦擦吧。”
“谢谢。”阮夏接过,小声道谢。
“都是过来人,习惯就好。”小明星熟练地点了跟烟,满眼同情的凑上来,“他给你多少钱?“
“什么?”
小明星皱皱眉,解释道:“他包你,给了多少钱?”
“我不是。”阮夏反应过来,脸色煞白,难堪的想解释,忽然一念刮过——既然到了这种场合,所有人都默认他是谢亦迟包养的情人,那,谢亦迟究竟是怎么想的。
只是…….情人?
他低着头,倒垂的眼睫颤颤,好像很难过。小明星冷眼站在旁边,一看神色就知道不对劲,跟那帮人谈感情,脑子坏了。
“搞不定那姓陈的孙子你别滚回来!大明星?!他不就是要钱吗?砸!”隔壁不知谁重重哐当踹了一脚门板,强行唤回两个人的意识,“哈,你还敢问我哪个姓陈的?四九城有几个陈琢!”